前生
寺院中有一只蛇精修行出灵窍,每日在房梁上听老和尚教授佛法。
老和尚说:“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此业报有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
所谓六道轮回,按照生前因果自然会进入不同的道。六道,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三善道: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轮回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的六道进行,纯看生前善恶此道众生。”
根据老和尚的说法,蛇精是蛇,那她就属于畜生道,坠入畜生道的,因先世愚痴贪欲业重,造作中品十恶业因,故感此报。
畜生难开灵窍,并且大部分畜生的寿命都不长,就算修行,也堪堪到人类寿命的一半。
蛇精不想做畜生,她想成人。但投生畜生道,说明她业障难消,不知要做多少善事,经历多少次轮回才可以投生人间道。不过,也有一个阴险的法子,那就是窃运,这还是蛇精在老和尚给小和尚讲述的故事中得到的灵感。
故事如下:
青西河镇有狐妖名为婉娘,曾受一位书生搭救,于是在修炼成人后找到书生报恩,书生见婉娘生的貌若天仙,美艳动人,于是道:“小生已到成家之年,未曾娶妻,若小姐不嫌,就请嫁于某为妻。”
婉娘知道报恩有以身相许这个说法,但实在是人妖殊途,她未曾在书生面前隐瞒自己狐妖身份,并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谁料书生胆量非同寻常,居然不怕婉娘是妖,决心要娶婉娘为妻。
婉娘被书生的诚心打动,于是决定嫁给他。
婉娘与书生成亲后,一直都恩爱两不疑,百年后,二人悔人生苦短,婉娘悔自己是只狐妖,不知道自己来生会投生成什么,无法和书生再续前缘。
谁料书生竟是十世善人,婉娘和书生结为夫妻,在书生身上分得了一半气运,得到了投生到人间道的机会........
蛇精将这个故事听到了心里,并没有理会老和尚之后的忠告。
她决定要窃运,不过这个十世善人有点难找。
时间轮转,蛇精在世间搜寻多年终于找到了有大气运者,那是刚刚登科的探花郎,只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年轻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少年意气。
他不知道就在这一天,他的命运将被改写。
这位回郡不久的探花郎被郡守家的小姐看上,这位小姐多次勾引探花郎无果后恼羞成怒,直接给探花郎下了聘书,要求探花郎必须娶她为妻,探花郎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孰料郡守居然强行将无权无势的探花郎绑了去 ,这门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熟料成亲当日,那位郡守家的小姐一命呜呼,郡守这个时候本应该放人离开,但女子未成婚就死亡是大不吉,于是婚礼照常举行,但这场婚事从正常成婚变成了冥婚。
郁棠还未觉醒记忆的那场梦其实就是这场婚事,但是她的记忆故意将这段经历美化了,实际上,那场真实的婚礼与梦中所见大相径庭,那场冥婚,真正的死人不是新郎,而是她自己,她在梦中感觉自己如同提线木偶,实则是因为她附在死去多时的新娘尸身上。
话说那蛇精,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觅到了身负大气运之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它当机立断地选择附身于郡守家中那位因病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小姐身躯之上。从此,这具原本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成为了蛇精实现野心的工具。
蛇精巧妙地操纵着郡守家小姐的身份,精心策划了一场盛大的婚事。它企图借助这场婚姻来盗取那探花郎身上珍贵无比的气运,从而得到转世成人的机会。然而,事与愿违,尽管蛇精费尽心机,却由于自身道行尚浅,无法长时间维持这具尸体的活力,使其继续存活下去。
而且她已经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和郡守小姐的尸身融合在一起,郡守小姐死,她也会死。
眼看着大喜之日一天天临近,可蛇精却不得不面临和郡守小姐一起死亡的困境。这也就意味着,它苦心经营的借运计划即将以失败告终。而对于一心想要达成目的的蛇精来说,距离成功仅仅只差那么一小步,又怎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蛇精毅然决然地提起笔,写下了一封饱含深情与执念的信件。在信中,她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对这场婚事的执着以及非探花郎不嫁的决心,并强烈要求即便自己已不在人世,婚礼也必须照常举行。否则,她就算死了也难以安息、死不瞑目!
郡守夫妇二人膝下仅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里对她百般宠爱、呵护有加。如今看到女儿临终前留下如此遗言,心中悲痛万分的同时更是下定决心要满足女儿最后的愿望。果然不出所料,郡守大人不仅为女儿筹备了一场令她称心如意的冥婚仪式,而且还谨遵女儿的嘱托,将她生前最喜爱的金簪子狠狠地扎进了新郎倌儿的胸口……
婚礼都是噱头,唯有这金簪子才是真正可以窃运的东西,她用金簪子完成了和新郎的因果联结,如愿窃取到了他身上的气运,并且转世到了人间道。
但她没想到自己窃运之法极为恶毒,她完全是强占了新郎投生的人间道,于是新郎因为没办法投胎并且怨气太重,变成了肆虐人间的恶鬼,他在成为恶鬼后杀死了郡守府的所有人,将他们都化为了鬼伥。
这位倒霉催的新郎就是柳承夜,他原本是十世善人,刚刚科举高中,有着大好的前途,这是他在人间道的最后一世,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世,他就可以投生天神道,但这一切都被郁棠这只恶毒的妖孽给毁了。
他找寻郁棠数百年,只为了了却这一段因果。
然而了却因果的方式就是将钉在他胸口的金簪子物归原主 ,再次和罪魁祸首成婚,取走她的性命。
郁棠现在已经在柳承夜手中拿到了金簪子,下一步柳承夜应该就会来娶她了。
她前生就是一个处心积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蛇精,人间道如此美好,她不可能轻易舍弃,所以她在转世前留了个心眼,将自己前世的记忆封印在了金簪子中,记忆复苏后,她或许能在鬼新郎娶她前找到可以逃生的方法。
郁棠看完自己前世的所有记忆后感觉自己的这次的任务稳了。
这个世界的原主纯恶毒啊!她不相信她在这种人设下,还能完不成任务?就算她现在没有勾引蛇神,光一个柳承夜就能让她死的透透的。
感受到她此刻想法的系统表示:别怀疑,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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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在成功获取前生的记忆之后,并未如预期那般苏醒过来,反而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缓缓地坠入了一场幽深的梦境之中。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片如梦似幻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芬芳。微风轻拂,桃花树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果此时的郁棠尚未觉醒前生的记忆,恐怕真的会天真地认为自己置身于一个由想象力编织而成的美妙梦境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里分明是柳承夜精心为她打造的幻梦。
可是,令郁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柳承夜明明对她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做出这种多此一举之事呢?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或者秘密吗?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和不安,郁棠仍旧装出一副单纯懵懂,和之前一样纯稚的模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柳承夜面前暴露自己恢复前生记忆这件事。
“娘子不是说要作画么?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柳承夜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
郁棠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手中握着一只画笔,面前是一块画板,紧接着一道宽厚的身躯贴近,拿着画笔的手被一只温凉的大手包裹住了。
郁棠的身体微微一僵,尽管做了那么多次心理建设,但让她真正要面对一只鬼,她真的有点承受不住,碍于人设,她只能在心里大喊三声:鬼啊!鬼啊!鬼啊!
“没有,我,我在构思怎么画~”她干笑道。
尽管郁棠将情绪伪装的很好,但敏感如柳承夜,很轻易的在她身上读出了恐惧。
他轻扯嘴角,惧怕他么~
“娘子想要画什么?”他故意贴到她的耳畔低声问道。
郁棠的耳朵敏感的抖了抖:“还,没没想好~”
“不如画我?”柳承夜道。
白天不是画过一回了,怎么在梦里还要画啊!
不过他现在捏着自己的小命呢,她不能惹他生气,必须尽量取悦他,于是答应他道:“好,好啊~”
在听到郁棠肯定的回答后,身后人就着原本握住她的那只手,往前一带,郁棠直接调转了方向,面向他,但人没站稳,她因为惧怕柳承夜不敢往他怀里扑,只能往后倒,但人在没站稳的时候的意识本能就是想抓点什么东西做支撑,于是她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往后一扯,扯掉了。
柳承夜怎么可能让她摔倒,第一时间搂住了她的腰肢。
郁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抬眸就对上了柳承夜松垮的衣襟,她总算知道自己把什么东西拽掉了,他的束带!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瞬间像被烫熟的虾子,红着脸道。
柳承夜放开他,拢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暧昧的挑眉:“这还未到夜里,娘子就这般心急?”
“不,不是,我们继续作画吧。”郁棠掩饰性地拿起了画板。
不知在何时,桃花树下多了一方榻子,柳承夜直接歪身上去:“娘子想要怎么画?”
“怎样都行,柳,柳郎,想要我怎么画?”
柳承夜姿态慵懒地枕在榻上,因为被郁棠扯了束带,露出大片紧实的肌理:“这样如何?”
郁棠没好意思往他那边瞄,小声回应道:“好~”
柳承夜和白天时一样,闭上双眼,实则化作一团黑雾观察郁棠的反应。
等郁棠真正提笔的时候才发现不妥之处,他,他怎么是敞怀的?
如果她此刻还是那个做美梦的女大,一定会觉得没什么问题,反倒是觉得是她梦中的情郎在给她送福利,但她现在是觉醒了前世记忆还怕鬼的郁棠,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旖旎之处,她都不敢往他那边瞥啊!
她拿着画笔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把雪中一点红画进去,但是画进去会不会显得她很孟浪,但不画进去的话,又不太写实,于是她在纠结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的胸口。
所以在柳承夜的视角,她的目光可以说是异常赤裸了。
他在心中冷哼一声,果然和前世一样,依旧不知死活的垂涎他的美色。
就在这时,郁棠突然放下了画笔,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柳承夜皱眉,她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她走到了榻子前,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随后靠的他越来越近。
停顿在上空的黑雾在空中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榻子上的少女,垂头在他腰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直接伸手箍住了郁棠的下巴,往上一抬:“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柳承夜这次没有收力,郁棠下巴吃痛,一滴生理性泪水落了下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无辜又委屈:“给,给你系束带——”、
柳承夜低头就看到少女手中拿着束带。
好离谱的行为。
郁棠自己也觉得离谱,她觉得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男鬼看着太过色气,她鬼使神差就想给他把衣服穿好,于是拿起了束带走了过来。
“为何?”柳承夜微笑着问道。
“怕,怕你着凉——”好离谱的理由啊!郁棠,你在干嘛!
柳承夜松开了她的下巴,抬起手道:“那就有劳娘子了。”
郁棠拿着束带的手微微一抖,他居然真的想让她帮他束!
她咽了一下口水,将他的衣襟合上,然后将束带环过他的腰肢。
“娘子此刻在想什么?”
因为紧张,郁棠完全没有过脑子,脱口而出一句:“小腰还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