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此同时,杜澔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
万国桥——
这儿靠近中正街,路过这里,低头往下看就能看到杜澔此刻所在的码头。
一辆黄包车正在晚风吹拂下缓缓行驶在桥面上。
李存毅正哼着不知名京韵大鼓的调子坐在黄包车上,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老人家平时没什么爱好,早上遛鸟,上午和老友喝个早茶,遇到同辈的好友那就交流一下武术心得,下午雷打不动的睡个午觉,吃过晚饭要是觉得无聊就和朋友听个小曲儿。
按理说平时他晚上十点之前早就回家躺下歇息了。
不过今天参加了杜澔的拜师宴,又敲定了教习之事,之后又和老赵尚师傅等人师徒几人叙旧了一番。
正好也是联袂前去听了个小曲,这才拖到了现在。
忽的他目光随意一瞥,刚好就看到了桥下不远处码头附近的杜澔一行人。
“咦!这人好像是小杜啊!这大晚上的干嘛呢?”
老爷子心中嘀咕。
因为此前徒弟没少说他这个徒孙是混江湖的地痞,行为狠厉,张狂。
故而看到这大晚上的还在码头这种地方,他顿时就生出不好的念头。
只是随着细细看去,他顿时露出会心一笑。
“我就说,肯定是小赵在刻意护佑弟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小杜这孩子还是有些仁善之心呐。
虽有万贯家财,却不忘接济苍生,有侠义之心!不错不错!”
此刻老爷子刚好看到的,赫然是杜澔让人赏赐钱财给郭豪的那一幕。
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半大小子,被人接济,这是什么画面?
自然是好心人在接济穷苦小孩啊!
小杜!是个大好人呐!
只是老爷子嘴角带着笑容,撇过头去,闭目养神享受晚风之际。
杜澔一脚就踹在了郭豪屁股上。
“少在老子面前哭哭啼啼的,瞧你这点出息,有钱赚你就收着。”
“是!是澔爷!”
郭豪赶忙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面露感动的点点头。
——
次日一大早,李爷这才幽幽从床榻上醒转过来。
“李爷!”
“李爷您醒了!”
“李爷您没事吧!”
“都给我滚!”
李爷睁开双眼,回想昨晚看到的一幕,他顿时勃然大怒的怒吼。
“张八你小子给我留下!”
待屋内一众心腹小弟纷纷离去,独独留下张八这个狗腿子时,李爷这才沉声询问道,
“昨晚你之前汇报的事情,是真是假?”
“李爷真的啊!本来想请您定夺的,但那会您和周局喝酒来着,小的也不好打扰。
可哪曾想,没过多久就发生这事儿。
卷烟厂一直都相安无事,且咱们都知道其重要性,早就做好了防火工作。
这事儿.....”
“你是说有人刻意纵火?”李爷很快想清楚里面脉络。
“京帮?”
随着之前被杜澔刻意引导之下,加上昨天又被带了一波节奏,现在李爷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京帮。
京帮这群人坏啊!坏透了!坏的流脓!
“呃....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小的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太巧了。
而且真要是京帮,那也太欺人太甚了,打了咱们的人,现在还要放火烧咱们的厂子。
这泥人也有三把火啊!”张八无奈道。
闻言李爷额头青筋一阵跳跃,也是到了暴怒边缘。
但想到京帮的体量,以及京帮的背景,他的理性逐渐回归。
“对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底下哪个弟兄带着人帮那些脚行出头了?”
李爷忽的想到了一个盲点。
“这....小的还不清楚,目前还在详查,不过码头那边的弟兄小的已经排查清楚了。
他们都说昨晚没去过八十一号仓库,或许是其他场子的弟兄刚好路过那里也不一定,回头我在好好查查。”
“查!给我好好查查!”李爷也是点点头。
“哦对了,李爷,听说那领头的说是您兄弟....”
“我兄弟?”
李爷眉头紧锁,兄弟?哪门子的兄弟?
他亲兄弟现在还在老家呢,至于表面兄弟那都是青帮大耍,都是自家人。
总不可能是其他大耍的人帮忙出头吧。
开什么玩笑,大家早有规矩,各扫门前雪,除非九龙发话,不然他们就是各自为伍,压根不管别人的破事。
“还有京帮那边.....”张八再度询问道。
“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
想了想李爷就摇摇头,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
而且他也不认为京帮真这么无法无天。
本就是日薄西山了,这么搞不是找死吗?
——
“郭老,事情就是这样,昨晚真不怪我约束不周。实在是青帮那些人太嚣张了。
咱们的人还算是克制,也就是让那些脚行暂时留下,接受调查。
结果他们不由分说就大打出手.....唉!”
“行了!事情怎么样不是看你单方面怎么说。”
郭老不耐烦的摆摆手,训斥了底下管事一嘴。
如昨夜的王东,甚至连管事都算不上,只能是管事底下一个小小的头目,管着一个仓库的事务罢了。
“对了,昨晚青帮李瞎子的一家厂子被烧了,这事儿和你有关?”郭老半眯着眼询问道。
“嗯?”
闻言这名中年管事愣了愣,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此郭老摆了摆手,叹道,
“行了,我知道了,看来咱们是被人算计了啊!”
“啊?郭老,您是说昨晚那李瞎子的一家厂子被人给放火烧了?
这....这可真不关小的啥事啊!
小的一直都是听您老的,规规矩矩约束底下人,就算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准备先禀报您再行定夺来着。”
中年管事有些着急,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道,
“对了,郭老,那李瞎子不会认为这事儿是我们京帮干的吧?
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想挑唆两帮相争?”
“行了!”
郭老不耐烦的摆摆手,“人家李瞎子没这么蠢,他要是连这点算计都看不出来,那他就白混这么多年江湖了。”
“那就好!那就好!郭老照您这么看,会是谁从中作梗,想要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个嘛....”
闻言郭老捋了捋他的白须,也是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还是那管事眼珠子转了转,“郭老,您说会不是那杜澔?
此前咱们一位前去查看情况的弟兄下落不明吗?
会不会这小子问出来点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一出口,郭老就连连摇头。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