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长刀就朝自己劈来,阿醺无处可躲,只得泛着泪花的求助沈稳,但是没良心的沈稳一点动作都没有,反倒看戏般含笑看着她。
生死攸关之际,求他是没用了,于是阿醺选择了求神,“佛祖保佑,阿门。”
中西方结合,总有神会听到吧。
忽地,一抹翠色闪现在阿醺身前,刀光剑影之间,对方已被压制在地。
“谢大哥——”阿醺劫后余生般欢喜望着谢策。
沈稳佯装把玩折扇,余光却瞟着这位满身华丽的不速之客。
谢策缠丝白金束发,一身翠色金丝竹绣纹窄袖锦衣,腰间佩戴着一块带有家族图腾的金镶玉佩。
目光落在玉佩上,沈稳蓦地蹙眉,狭长俊美的眸子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杀意。
南川国有专门的家族图腾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与皇帝密切相关的武官世家,总之都是皇城之人,而沈稳平生最恶心的便是皇城之人。
“这人是谁,为何要杀你。”谢策问阿醺。
阿醺无奈道:“想必又是他的仇人。”
谢策这才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的沈稳,“沈兄身体好些了吗?”
沈稳握着折扇,眉如弯月,儒雅一笑,“好多了……”
“还没来得及介绍,在下谢策,也是理案司的人。”
沈稳微微点头,表面工作做得甚好。
“这是什么?”阿醺捡起自己脚下的画轴,缓缓展开,画上画着沈稳的模样,底下写着一行字:沈稳,杀之。
“原来你俩是同行……”阿醺道。
“想必是有人要杀沈兄,散了寻事令。”谢策说。
“那这个人,该如何处置?”谢策的剑刃偏了偏,闪着光,抬眸问。
“谢大哥既是理案司的人,不如直接将他抓进牢里。”阿醺提议。
谢策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道:“寻案令一向不与官府挂钩,这也没办法抓进去。”
“哦,那就放了吧……”阿醺边说着,瞄到满眼冷漠的沈稳,于是改口说:“……放了,吧?也得交给沈稳处置,毕竟这是他的事情,对吧?”阿醺冲着沈稳笑呵呵的。
沈稳哼笑一声,吐出两个字,“杀了……”
短短两个字像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冒着悚人的寒意。
谢策惊愕地看向沈稳,明明是一个儒雅温柔的公子,怎么嘴里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然而更残忍的还在后面。
沈稳朝庆云楼的小厮借了根粗壮的麻绳,随后一圈一圈绑在壮汉脖子上,他捡起地上的剑,又如牵狗一样牵着大汉走出庆云楼。
一路所见之人皆退避三舍。
杀人这件事,沈稳一个人做就好,可他偏偏要拉上阿醺。
阿醺虽心里即便再抱怨,但也得顺从地听话。
夏日酷暑,烈日炎炎,大汉浑身冒着热气,脖子被缠绕得很紧,憋得他双目突起,说不出来话,想求饶也无法做到。
至一处少有人的河边,沈稳才停下。
大汉靠在树下,已经被晒得虚脱,裸露的皮肤如炭火上烧烤的猪皮。
阿醺于心不忍,明明毫无关系,不至于丧命,“都是拿钱办事,这次给他个教训,就别杀了。”
沈稳没说话,目光停在她身上,像是饥饿的野兽紧盯着自己盘中餐,找准机会,迅速咬断猎物的脖子。
阿醺往一侧挪了挪,眼睛看向远处的青山,“山挺不错哈……”说罢,迅速瞄了眼沈稳。
“过来。”沈稳突然柔声道。
阿醺小心翼翼走过去。
沈稳移到阿醺身后,双手攀上她手,将剑柄放在她的右手。
正值夏季,沈稳的手却凉得刺骨。
“他不会肾虚吧……”阿醺心里嘲笑道。
沈稳缓缓弯下腰,脸凑到阿醺耳边,亲昵道:“专心些……”
阿醺不禁打个冷颤,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人的身体贴着,近到他可以听到阿醺不规则的心跳声,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少女的肌肤最是滑嫩,阳光下,依稀还能看见她脸上短短的白色绒毛,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粉,再往下看……
“我专心了,然后呢?”阿醺歪头看向沈稳,却见沈稳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
沈稳收回目光,重新变回之前那副冷漠的模样,他举起阿醺的左手,使其同她的右手共握住剑柄。
沈稳紧紧将阿醺圈在他的禁锢之下。
“专心盯剑……”沈稳轻声提醒她。
说罢,他眼神凌厉地操控着阿醺的手,直到对准壮汉心脏的偏右处,“这里刺进去,他不会死……”
“怎么……”阿醺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逼着往前冲,最后连人带剑地倾了过去。
沈稳借她的手一剑刺穿壮汉的身体,剑尖跟着狠狠扎进树皮里,迸出来的血溅了阿醺一脸。
阿醺瞳孔骤缩,脑子轰地一下空白,浑身僵硬,惊恐地看着自己握剑柄的双手。
耳边蓦地一阵温热,“你做得很好……”
语气轻得像是在夸奖他的宠物。
阿醺惊魂未定,待思绪缓过来时,眼角泛着泪花,挣扎着,“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沈稳啧了一声,略显不满,“游戏才刚开始,怎么能退出……”
“沈稳,我求求你,放过我行吗,求求你……”阿醺真的怕了,颤颤巍巍地乞求道。
他唇畔扬起笑容,眉上带着喜悦,“乖,马上就结束了。”说着,转动阿醺的手,剑刃跟着一扭,绞着血淋淋的肉被抽了出来。
阿醺松开剑柄,试图挣开沈稳的禁锢。
他可是一拳打倒比自己体型悬殊的人呐,阿醺所谓的浑身力气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只脆弱的小猫。
阿醺没办法,只得环动着身子,用尽浑身解数转向他。
“我求求你,放开我吧。”
她微微仰着脸,眼睛湿漉漉的,恰如易碎的琉璃,向来朱色的嘴唇此时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沈稳依旧在笑,但是从不松手。
须臾,阿醺面前倏地漆黑一片,整个身子被迫着往后倾倒,随着一声惨叫,她似乎又听到剑刃刺穿人体的声音。
待自己脱离禁锢,恢复光明时,身后的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沈稳将剑扔到阿醺脚边,阿醺下意识躲开,虚脱地摔在地上,眼神空洞无光。
“这把剑你拿着,以后就用它来杀人。”
阿醺微张着嘴,依旧惊魂未定地干愣着。
“你若真的要保护我,你就要学会杀人,你不杀他,他总有一天会来杀你。”
看似好心的提醒,却隐含着他残忍的癖好。
阿醺稍稍平复好心情,颤抖却坚定着拿起地上带血的剑,拿到河边冲洗,顺手将脸上的血渍揉搓干净。
洗干净后,阿醺拿起剑走到沈稳跟前,低眸道:“走吧。”
沈稳勾唇一笑,很满意自己塑造的木偶。
“谢大哥还在庆云楼等着呢。”阿醺驻足,回头,故意灿然道。
某人眼底骤然一黑,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