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她的事……小时候的她胆小生动,傲娇霸道、可爱得像洋娃娃,长大后的她,冷静淡漠、待人周道平和,内心却也疏远所有人。
重逢后的她,所有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的细节都深埋俞谙心中,但最终都只是化作一句,“她是一个很好,但是也很胆小的人。”
所以要逃开他。
俞谙的内心有些刺痛,但却无法诉说,这是他一个人的内心波澜。
唐心身上有秘密,他不想暴露太多,也不想俞卿牵扯进去。
俞卿轻轻叹气,“哥,我想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对方想看到的,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
“我下次注意。”俞谙轻笑一声,想起俞卿和俞岚刚开学不久,“初中的生活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好不好?”
“我和俞岚挺好的,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南疆研学,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给你带点纪念品回来。”
“南疆?”俞谙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挺好的,那里四季如春,是个好去处。对了,零花钱还够用吗?”
俞卿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够啊。哥哥发的红包那么那么大,我和小岚都花不完呢。”
“嗯。”俞谙勾了勾嘴角,“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会还有个会要开。”
“好,我回去了,哥哥你也早点休息。”
俞卿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房间重归于安静。
不多时,俞谙的电话果然响起,是搜寻队小队长的视频电话。
“喂,俞先生。”
俞谙眼里瞬间警醒起来,“有消息了?”
“我们顺着沿途点一一排查,在星西岛白沙湾的一栋小屋内发现了一处干涸的血迹,看样子应该是前几日留下的,出血量不多人应该没死。除此之外还有残留的匕首。”
“具体什么情况?”俞谙语气发生一定的变化,那人无论受伤还是死亡,都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
“我们已经送回去做了对比,虽然那血迹不是她的,但是匕首上有她的指纹。另外……我们在附近打探了一下,了解到前几日这边炸了一艘船,后来沉了,他们没有打捞到人,但是打捞到一个包,包里的东西或许可以给你看一下。”
小队长将装在塑封袋里的东西移到镜头前。
那是一个断裂的飘花手镯,断裂之后仿佛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有些浑浊发暗。
俞谙呼吸一滞,那是唐心常戴的,他印象深刻。
空气陷入凝滞中,小队长见此没再说话打扰。
“没见到人,说明她没事。”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一时分不清是在宽慰谁。“她不会有事的……”
小队长低下头,无声的叹气。
唐心的东西以最快速度送回了京都,尽管俞谙给自己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但是在拿到那些东西时,心脏还是如同被人狠狠攥着。
胸口的旧伤隐隐发痛,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滑落,正好落在断裂的截断面上,两节玉镯碎块在他骨感的手指间反复摩挲着。
泪水模糊视线,他哽咽着喃喃细语,如同哄小孩一般。
”京都的桃花开了,你小时候不是说想看吗?我在家里种了许多凤凰花树和桃树,花开了,你为什么又要走……”
“阿棠,你究竟在哪?”
“你还好吗?”
“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次。”
……
俞谙这次是真病了,自虐式的高强度工作,不规律饮食,再加上唐心的事。那种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的落差感,击垮了他多年来一直紧绷的神经。
夜里他发起高烧,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汗水从额头沁出,顺着下脸颊地方滑落,整个人陷在被窝里闷着,浑身黏腻湿热。
直到第二天时才被人发现。
家庭医生一直守在一侧待命,床畔立着点滴架,顶端挂着药水,药物顺着输液管缓缓送入俞谙的血管。
直到中午时才苏醒过来,俞谙的母亲姚若谦作为一个政府官员,难得没去单位上班,而是留在家休息。
俞谙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她。
“妈。”他哑着嗓子,喊出了这声称呼,随后问道,“今天不忙吗?”
“最近我没什么事忙。”姚若谦上前替他掖被子,声音带着一点心疼的责备,“说了让你注意休息,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俞谙闭上眼睛,没有发声,半晌后才解释道,“我没事,小感冒而已。”
“你……”姚若谦眼里明显露出不快,但她无可奈何,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人都烧到39度开始说胡话了,心心念念的始终都是那一个名字——“阿棠、阿棠。”
即便已经醒来,却还在强撑着、狡辩着,说是小毛病。
“你已经二十多岁,是大人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分寸,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还没找到自己挂念的那个人,就先倒在自己家里了。”
俞谙掀开眼皮,浅浅望了坐在床边的姚若谦,眼神里有些疑惑。
“当年的事确实怪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和看法。我得和你说对不起,但当时我们也是形势所迫。而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既然她出现了,大大方方去找就是,何必把自己困住,整日一副颓丧模样,往后这让人家姑娘怎么想。”
俞谙的眼里闪过错愕,对姚若谦这番话有些意外,“妈……你。”
姚若谦叹气,但目光十分柔和,“儿子,别给咱老姚家、老俞家丢人,振作一点。”
俞谙的声音很沉,“她只是不愿见我。”
“总有办法。”
“没这么简单,当初带走她,替她更改身份的人大概率是军方的人,能让医院上下一夜之间集体改口,他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我在沐清时试图从她身边的沈书尧身上询问那人的情况,但一无所获。”
姚若谦挪开目光,眼里藏着愧疚,“那丫头的事我和你父亲知道一二,我也说了,迫于形势,当年我们不得不对那事三缄其口,逼让你不要再提。但如今……”
俞谙赫然抬头,对上母亲的视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师父是谁?你见过他对不对?”
姚若谦按住俞谙的手,目光一沉,“别激动,等你把病养好,我会带你去见他。”
俞谙眸光闪烁,晦暗不明,胸廓起伏明显,“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