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在城墙上稳步前行,神色自若地对众将下令道:“由铁牛率七百人负责守卫南面城墙,唐奎七百人负责守卫东面城墙,唐三炮率七百人负责北面城墙,牛初儒率七百人负责西面城墙。现在你们就带领本部人马,前往你们负责的防卫区,加紧加固城防设施,设置火炮俯射点,向城墙上运送神火飞鸦、火药、炮弹、箭矢、滚木礌石等物,检查和修缮城防炮、狼牙拍、床弩等守城器械。”
“是,属下遵命!”四人带领着各自手下的将校,面色凝重的各自准备去了。
秦墨又对王春发说道:“一会由你去府库多拿些银子出来,战前我要给每个守城的士卒发放十两银子,旨在提振我军士气!无论是不是咱们碱厂堡的人都算上,如果有嫌拿着银子费事儿的,由你先记在账上,战后和赏银一并发放,咱们这次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谁让咱们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卫所军呢,我看是不会有人愿意冒险来救咱们的,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王春发也明白秦墨说的是事实,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苦笑着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大人,有大鱼,有大鱼!”骆天祥激动的声音从城下传来。
秦墨听骆天祥说有大鱼,眸中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一副暴虐残忍的表情!
一旁的大嗓门夜不收见到秦墨这副模样,心底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心想:“大人这副模样,看着还怪吓人的呢!”
秦墨快步与骆天祥汇合,稍显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问出大鱼是什么身份了吗?”
“他自己说是黄金家族忽必烈的第二十世孙,名叫色努尔。是巴林部现任首领巴噶巴图尔最得意的儿子!我也从他的随从口中证实了这一消息的可靠性!”骆天祥一脸得意的向秦墨禀报道,那表情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就差说出你快夸我四个字了!
秦墨轻轻的拍了拍骆天祥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在我心中,你一个人就顶的上锦衣卫的一所诏狱!”
骆天祥听了秦墨的夸奖后,犹如喝醉了酒一般,两腮红润、眼睛红红的泛着泪花,哽咽着说道:“多亏了大人慧眼识珠,要不俺还狗屁不是呢!”说着说着还抽泣了起来。
秦墨一看氛围都到这了,只能是继续顺沟溜屁的说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能力出众,未来可期啊!跟着我好好干,前途无量!将来封侯拜相也并非不可能!”
骆天祥听着秦墨说的前半段话很是受用,但听到秦墨允诺自己封侯拜相的时候,突然一把捂住秦墨的嘴,低声说道:“大人,只有跟着老朱家才能前途无量、封侯拜相,就算想造反你也不能说出来啊!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骆天祥一面说着,一面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
秦墨被他满手的血腥气恶心的直翻白眼,一把将他的手扯下,没好气的道:“是我口无遮拦了,快带我去见见那色努尔,他可是我们的护身符!哈哈哈!”
秦墨那得意又放肆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沙岭驿的上空!
两人来到单独关押色努尔的一处官驿内,秦墨看到了一个具有典型蒙古族面貌特征的小伙子,此人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畏畏缩缩,此时正蜷缩在屋子的一处角落里,满脸恐惧的看着进来的骆天祥!
秦墨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把他怎么了?看把孩子给吓得!”
骆天祥有些得意的说道:“大人您别看他岁数不大,这小子在咱大明犯下的罪行那是罄竹难书。我不过是用他虐杀我大明百姓的手段,在他面前虐杀了六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亲卫,用绳子把他勒的昏死过去,然后在赶紧把他救活,让他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大概重复了七八次吧,他就变乖了!”
“算你狠!你可真够变态的!”秦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谢大人夸奖!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秦墨顿时一阵无语,心想:“这你都能听成是我在夸你,你这心也是够大的了!”
“报!大人,铁牛大人让我来请您上城!”大嗓门的夜不收在驿馆门口大声禀报道。
秦墨心想:“铁牛这时候找自己,一定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自己得赶紧过去!”
秦墨临走时,吩咐守卫门口的一个小旗官道:“好好看着他,严防城中有奸细作乱,趁机劫人。如果有突发情况,果断将其斩杀!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一刀砍了就是在宽恕他!”
“是,卑职记下了!大人放心!”小旗官信誓旦旦的向秦墨保证道。
秦墨带着骆天祥和一队护卫,急匆匆的赶到了南面铁牛镇守的城墙,一上来他就看到,远处三里外的鞑子营地内,有数千身着大明服饰的百姓,正如行尸走肉般向着沙岭驿的方向缓缓走来!
秦墨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鞑子会将这些大明百姓充作攻城的炮灰,利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消耗城内守军的炮石、箭矢、体力,强迫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推动攻城器械,让他们捧着泥土或是用自己的尸体来填满护城河或是壕沟,而被俘虏的大明边军则是被充作攻城的先锋,让大明的守军和俘虏自相残杀,以达到降低守军士气和瓦解守军战斗意志的目的!
这一招蒙古人从十二世纪一直使用到今天,可谓是恶毒至极的阳谋!直到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破解之法!
待那些大明百姓走了一段距离后,秦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些百姓的后面并没有鞑子轻骑驱赶,鞑子骑兵此时撤出到了一个让城上守军绝对放心的安全距离,而那些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走到了沙岭驿的城下。
城下顿时吵闹起来,都是嚷嚷着让守军赶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秦墨看着城下的数千百姓,完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脸的懵逼加不可置信。这些被掳走的大明百姓,那可都是蒙古人眼中的奴隶,是他们的私产、牛马、性奴、炮灰,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了回来,这其中肯定有诈,但是秦墨一时也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秦墨看着这些人手中并没有武器,便让大嗓门的夜不收喊话:“你让他们中年纪大的老者出来答话,我有话要问他们!”
“安静!安静!安静!安静!”夜不收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城墙上响起。
在夜不收喊到第四次的时候,城下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
“你们推举一人出来与我家大人答话!”夜不收又一次用他的大嗓门震慑全场。
不多时,城下一老者对着城上抱拳施礼道:“老夫谢得光,拜见大人!”
秦墨一看城下老者的做派,便知道他是一个读书人。便开口问道:“你可知鞑子为何将尔等驱赶到此处?”
“大人,我等皆是附近被鞑子掳走的辽民,老朽也并不知贼军为何将我等驱赶至此处!还望将军开恩,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城下的谢得光如实回答秦墨的问题。
秦墨听谢得光说完后,顿时皱起了眉头,暗呼一声好毒的阳谋!
秦墨大脑飞快运转,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心想:“今天自己若是见死不救,以大明文官的尿性,自己战后肯定会被那些酸儒弹劾到死为止!若是救了,这些人中,难免会有鞑子的奸细混入城中,或是被鞑子用至亲骨肉的性命胁迫着为鞑子卖命的人混进来,到时他们在城中作乱,比如四处放火、散播谣言、烧毁粮草、趁机夺取城门等等,那沙岭驿可就很难守住了。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人中没有奸细,自己这小小的沙岭驿也供不起这么多人的食宿,到时这些人吃不饱、睡不暖,肯定会鼓动闹事,自己还要用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去防备他们,自己如果接收这些大明百姓,那就是用四千将士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赌注,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好前程!”
秦墨正拿不定主意时,有夜不收来报,说沙岭驿的驿丞和正使、副使一起来求见秦墨。
秦墨不用猜也知道驿丞几人的来意,肯定是为了接收这些百姓来的,驿丞和正副使也害怕被御史弹劾,落个见死不救的坏名声,到时还是难逃一死,想着还不如将这些百姓接收进城,跟鞑子搏一把!
秦墨并没有理会来求见的几个驿站官员。他深知鞑子的这招阳谋堪称无解,难住了古往今来的无数大能者。到底该怎么做,他也一时没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