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小声道:“他刚刚那眼神是不是看不起我?”
抱月对他看垃圾的眼神也十分不爽,但她今日一时冲动已经给姑娘添了麻烦,她不想再来一次,“还有我,改日定要与他切磋一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刻,元宝看抱月都比之前顺眼了不少,抱月看元宝也格外的憨厚老实。
姜小满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两位师父这么炙热的眼神了,上次还是…
实在想不起来了。
“小满,快过来坐。”连一向稳重的叶决明都有些抓不住笔,忙不迭放在一边,招呼她坐下。
“前几日你送来的是什么酒?”
“小麦饮料。”
“饮料?”
“对呀,是不是没有酒那么醉人?也没那么辣?”
还真是。
颜色也不同。
但他们还是认为那是酒。
加了冰的小麦饮料口感柔和又不失醇厚,金黄澄澈的色泽像极了阳光洒在麦浪上。
甫一入口,清爽口感占满整个口腔,咽下后,喉咙回甘悠长,身心放松,仿佛是为夏日量身打造的。
最关键的是,那小麦饮料不醉人。
他们本以为可以就着鸭脖敞开了喝,没想到是小麦做的,粮食珍贵,他们也不好提什么要求。
“嗯,不错。”
“师父,您写什么呢?”
一个脑瓜崩敲在姜小满头上,“这段时日你一直在庄子上,医术也耽搁了,为师把这么些年的经验整理成册,让你带回去学。”
差点忘了自己还得学医。
“这些事您招呼一声,弟子麻溜地就来了呀。”
叶决明冷哼一声,“净会说好话。”
姜小满憨憨地笑了两声,老老实实坐在桌边翻看着叶决明写给自己的医书,自己浅薄的医学知识也能轻松看明白,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
养闺女也不过如此。
要是自己才三四岁,叶决明估计能学着给自己扎小辫。
“师父,您真好。”
“咳咳。”
叶决明还没摆起架子,就被赵大夫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他没好气道:“咳嗽就离我们远点。”
“两位师父都好,大哥也好,能遇见你们是我天大的福气。”
“我想吃鱼。”
姜小满: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吃鱼上的?
赵大夫又重复道:“我想喝鱼汤。”
军营里没有鱼,姜小满准备去最近的河里碰碰运气。
“我和你一起去。”赵呈一在后面追了上来,“最近天气闷,师父胃口一直不好,我照着你的方法做了些吃食,师父也吃不下几口。”
虹安城夏日虽然不比皇城热,但没有源源不断的冰块,赵大夫多少有些不适应。
“不用担心,明日我带些东西来,多换几样,总有一样他爱吃的。“
姜小满心里疯狂盘算起了现在有的食材,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师父没胃口呢。
毕竟他是积食都不耽搁吃饭的人。
人多就是办事快。
玄校虽然看着冷冷的,但做起事来十分麻利,两只鱼叉很快就做了出来。
小河水位很浅,一眼看过去几乎看不见鱼,一群人站在河边瞪着眼睛等了半晌。
“抱月,要不你帮我们去庄子捞几条鲫鱼吧。”
姜小满几人依然耗在河边,直到申时两人才提着空桶离开。
“这鱼叉做得好,我要留着下次再用。”
说话间玄校突然拔出手中长剑,“你拔剑…”
话未说完,一声剑身震颤的声音响起,一阵风从她的头顶掠过,吓得她缩了缩脖子,愣了几秒才向上看去,“是鹰吗?我第一次见!”
恐惧逐渐被好奇取代。
鹰一身雪白羽毛生得极为漂亮,鹰眸锐利似一把冷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鹰在他们头顶盘旋几圈后飞向远处,直到完全看不见踪影,玄校才收剑入鞘,皱着眉看着它离开的方向,“海东青。”
姜小满同样看着它离开的方向道:“它长得真漂亮。”
“北川的海东青。”玄校准备等抱月回来后再去禀报,一转头就看三张写满疑问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北川的?”
“海东青善捕猎,速度快,驯服后可传递讯息,虹安城从未见过。”
那不就是奸细?
这么大一个奸细,还这么嚣张,贴着他们脑袋当奸细。
太嚣张了。
“那你快去告诉你们殿下啊。”见玄校看向自己,没等他说话姜小满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这么几步路出不了什么事。”
这种事怎么能耽搁?
赵大夫看着两人手里空荡荡的桶,“没有就算了。”
“肯定有,师父您就放心吧。”
营帐外一片嘈杂。
姜小满和赵呈一两人好奇地扒在营帐里朝外看去。
姜小满个子矮一点,被抱月挡住了一部分看不完全,“大哥,贺璟脸上是受伤了吗?”
“是…”有一点。
赵呈一刚说了一个字,姜小满一阵风就跑过去了。
虽然跑得快,但她还是克制地停在贺璟面前,眼睛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他嘴角的伤道:“还好还好,还是那么好看。”
贺璟被她的反应逗笑,“多谢姜姑娘赞赏。”
姜小满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伤的?”
问完后她才看见站在后面的祁湛,肩上便是方才瞧见那只海东青,只是祁湛脸上同样带着伤,两人伤得不分上下。
见姜小满视线投来,祁湛马上呼痛。
姜小满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小声问道:“你们打架了?”
“我们进去说。”
祁湛也跟着进了营帐,叶决明看着进来的人,两眼无力地闭了闭,长叹一口气,心累。
“军中比武为常事。”
姜小满眼里心疼散得一干二净,手上用了些力,疼得他眉心跳了跳,“伤口痛也是常事。”
祁湛也往她跟前凑了凑,姜小满只是把药瓶推到他手边。
“我也受伤了。”
“我让抱月来。”
“她手太重了。”
“老夫来给你上药可好?”
姜小满愣了愣,把头垂下去才掩住了自己的笑,祁湛更是自己拿起药瓶随便抹了几下,“不敢劳烦前辈。”
她现在看见这两人就烦,她还得去给师父炖鱼汤呢。
跟赵呈一刚离开营帐,外面也不消停,元宝正坐在一边哭唧唧,看见姜姑娘和赵公子像看见了亲人一般扑过来。
姜小满见他没有新伤,应该没有被打便问道:“元宝你怎么了?”
元宝本还闷着哭,这一问直接憋不住了,嚎啕大哭。
营帐里的人也被这哭声惊动,一出来就看见元宝扒在赵呈一身上哭,赵呈一一手提着鱼一手拍着元宝,脸上写满了无奈。
等到元宝哭声渐低,赵呈一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元宝低下去的哭声又高了起来,含糊不清道:“元宝身体残缺,不男不…”
别人听没听清不知道,赵呈一听清后立刻捂住他的嘴,“我们要去炖鱼汤,你可以来帮帮我们吗?”
当着这么多人让元宝自揭痛处太残忍,更何况他哭成这样,心里不可能不在意。
元宝就这样被捂着嘴,两人一边拽着一个胳膊带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只留下三人,赵呈一这才松开手,“元宝,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玄校早些时候看不起我和抱月,刚才抱月想和玄校切磋,玄校说他不与女子动手。”
元宝一边说一边抽泣,赵呈一一直耐心听他说着,姜小满倒了几碗水递给他们。
“我们也不能白白让他看轻了去,我就捡了块石头砸向他,他说、他说、他说他也不与我动手,他这话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元宝又开始嚎啕大哭,说的话更加让人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