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峰奋起踏征程,觅药求医赤子情。
嫂病渐除家梦好,向阳村里颂恩声。
在八十年代那所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院病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秀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张山和李秀母亲一左一右,紧紧握着她的手,三人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旋涡之中,被复杂的情绪紧紧缠绕。李秀眼神中满是虚弱与无助,她微微转动眼眸,看着守在身边的丈夫和母亲,心中像被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着,愧疚与担忧如潮水般翻涌。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家庭的累赘,这场病让亲人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负担。
这时,张山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满心的焦虑与不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开口说道:“妈,秀儿,悦悦寄来的钱就像一束光,给了咱们希望。但要治好秀儿的病,费用还差不少,咱们得再加把劲。我打算明天就去找姐娟和姐夫王国庆,看看他们能不能从姐夫厂里再想想办法。”
李秀母亲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期许,说道:“山子,你去试试吧。娟和国庆都是实在人,知道秀儿的情况,肯定会尽力帮忙的。你放心去,这儿有我照顾秀儿。”
李秀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虚弱地说道:“山子,别太为难他们了,大家都不容易……”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姐姐和姐夫平日里也为生活奔波忙碌,怎么好意思再去给他们增添麻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压力,实在不忍心开口。
张山轻轻抚摸着李秀的手,温柔而坚定地安慰道:“秀儿,你别操心这些,安心养病就好。李娟是你亲姐姐,王国庆也是一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咱们有这么多亲人朋友,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张山便匆匆踏上了前往李娟和王国庆家的路。那时的交通还不便利,张山只能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一路颠簸前行。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脚下的踏板踩得飞快,心中满是对妻子病情的担忧和对筹集费用的期盼。赶到他们家时,张山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到两人后,他顾不上擦汗,便将李秀的病情和目前费用的缺口一股脑儿详细说了出来,语气中难掩焦急与无奈,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李娟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担忧,立刻说道:“山子,你别着急,我们肯定会想办法的。秀儿是我亲妹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王国庆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是啊,山子,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厂里找领导和工友们商量商量,大家都是善良热心的人,肯定能帮上忙。”
第二天,王国庆早早来到厂里。八十年代的工厂,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王国庆径直走向车间主任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赶忙走了进去。王国庆一脸焦急地把李秀的情况详细地跟车间主任说了一遍,言辞恳切地希望厂里能组织捐款或者提供一些帮助。车间主任听后,眉头紧锁,面露同情之色,当即说道:“小王啊,这情况确实困难,我很同情。我先个人拿出二十块钱,略表心意。厂里的事,我会尽快跟领导反映。”
从车间主任办公室出来后,王国庆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趁着午休时间,在工厂的宣传栏上张贴了一张求助告示,把李秀的情况详细说明了一番,还附上了医院的诊断证明。他言辞诚恳地写道:“各位工友,我老婆的妹妹李秀现在病情危急,治疗费用还差很多。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能伸出援手,帮一把。”工友们看到告示后,纷纷响应。有人说道:“国庆,别着急,我们肯定帮忙。”“是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一会儿,大家便你五毛我一块地凑了起来。有的工友甚至跑到王国庆的工位,把皱巴巴的纸币交到他手上,说道:“国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妹妹能早日康复。”
在李娟和王国庆的共同努力下,厂里的捐款活动开展得十分顺利。同时,王国庆还写了一份申请,向厂里申请一笔无息借款。他详细阐述了李秀的病情以及家庭的困境,言辞恳切地希望厂里能考虑实际情况,给予支持。厂里领导经过商议,考虑到王国庆在厂里一直表现良好,且此次情况特殊,最终批准了一部分无息借款。
就在这短短的数天之内,令人惊喜的事情发生了——竟然成功地筹集到了一笔数量可观的资金,这笔钱完全足够支付李秀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
当张山亲眼目睹那一笔笔饱含着爱心与善意的捐款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还有厂里特别批准给予的无息借款时,他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有对众多好心人的感激涕零,也有为李秀病情有望好转而产生的激动之情。
此时此刻,张山的心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难以平静,他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太好了,终于都有着落了!秀儿啊,你一定要坚强,相信自己肯定能够战胜病魔,重新恢复健康。”
怀揣着这份沉甸甸的希望,张山一刻也不敢耽搁,他迅速骑上那辆略显破旧但却承载着无数期盼的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这一路上,他心急火燎,仿佛心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地炙烤着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张山使劲的蹬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恨不得让那辆二八大杠想要飞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李秀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和温柔亲切的笑容。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把这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亲口告诉她,他就激动得浑身颤抖,心跳急速加快,似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
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双翅膀,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空之上,眨眼间便能飞到李秀的身旁。哪怕只是早一秒钟见到她,也能让他心中的喜悦多增添一分。
当张山匆匆推开省城医院那间熟悉的病房门,屋内的空荡瞬间如重锤般击中他。李秀和母亲竟都不见踪影,他一下子愣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迅速笼罩心头,莫名的恐惧如利爪般紧紧揪住他的心,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而沉重。
原来,在张山外出借钱的这几日,李秀的病情陡然恶化。何留贵医生查房时,敏锐地察觉到李秀各项生命体征如自由落体般急剧下降,情况万分危急。何医生当机立断,立刻安排将李秀转至重症病房。八十年代,医院资源相对匮乏,每一个床位、每一项医疗资源都显得格外珍贵。何医生深知李秀家庭经济拮据,在转病房的过程中,凭借着自己在医院的人脉和努力,帮忙协调了诸多手续,尽可能为他们一家提供便利。
李秀母亲在慌乱匆忙地跟随转移时,满心都是对女儿病情的担忧,心急如焚之下,连一直随身携带的手帕都落在了病房的柜子上,而她根本无暇顾及。
张山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慌张,四处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线索。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柜子上那块熟悉的手帕上。他快步上前,拿起手帕,手微微颤抖,心乱如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迅速奔向护士站。在焦急地询问护士,并向其他病友打听后,他终于得知李秀已被转至重症病房。
张山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朝着重症病房的方向飞奔而去。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急促而响亮。一路上,李秀那虚弱苍白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每一个画面都如针般刺痛他的心。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秀儿,你一定要撑住啊,钱已经凑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张山赶到重症病房,看到李秀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像是被命运束缚的小鸟。李秀母亲守在一旁,泪水早已湿透了脸颊,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助。张山赶忙走上前去,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妈,钱凑到了,秀儿一定会没事的。”李秀母亲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希望,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山子,你可算回来了……”
李秀似是察觉到了张山的到来,微微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虚弱与疲惫。她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山见状,赶忙凑近,轻声安抚道:“秀儿,别说话,你会好起来的。我们把钱凑到了,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李秀眼中流下感动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声音微弱却充满感激:“山子,辛苦你了……”
张山看着李秀,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柔,说道:“秀儿,你放心,咱们一家人都在你身边,还有姐姐、姐夫,厂里的领导和工友们也都在为你加油,大家都在帮我们。你一定要坚强,我们一起战胜病魔。”李秀微微点头,眼中虽满是疲惫,却也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