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兵看似抽丝剥茧的分析让商靳恍然大悟,更是让朝中这些力主迁都的百官有了遮羞布。
此时,京都大捷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众口一词的时候,是真是假重要么?
说到底,贪生怕死已经让朝中这些官员的骨头彻底软了。
对于战场任何好消息,这帮人本能地去质疑,凭什么我不能做到的,别人就能做的,这绝对不可能!
司马姜当即上言:“陛下,臣附议张大人的话。天狼的骑兵臣亲眼见过,绝不是奉安城中那些老弱残兵能够对付的。”
得到顶头上司司马姜力挺,这让张志兵心中越发得意起来。
“好!”商靳轻拍了下手边的扶手,脸上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张爱卿真乃朝中良才,擢升张志兵为兵部右侍郎,往后好好为朕效命。”
眨眼之间便官职兵部右侍郎,张志兵喜出望外,激动地手指有些颤抖,立马跪下高呼皇恩浩荡。
右侍郎乃是正职的替补。
想到兵部侍郎孙楚还在京都之内,张志兵心中不由得期盼天狼军快些攻入京都,最好将孙楚宰杀掉,好让他可以顺利扶正。
商靳关心的事已了,此时扫了一眼边上的孙银,准备退朝回到后宫。
这些时日,他可是研究出了不少新鲜姿势,让后宫那些嫔妃个个面红耳赤。
想到这里,商靳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
实力不够,技术凑。
照样让后宫这些女人连连求饶。
见商靳准备离去,边上的吴王商阙微不可察地扫了大太监孙银一眼,后者似乎才想起什么,当即疾步走到商靳耳畔,低语一番。
商靳腾地一下原地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孙银。
“什么!那逆子竟然杀了章嗷!岂有此理,无视朕令在前,滥杀无辜在后,逆子,实在该杀!”
从离开京都开始,商靳夜夜笙箫,压根不关心商夜的死活。
此刻,猛地听见自己留在京都的亲信被杀,满腔怒火恨不得将商夜立刻捉拿到跟前。
“父皇还请息怒,十八弟性格乖戾,如今登临帝位,身边更是无人节制,我身为他皇兄有教导不严之责。”
吴王商阙适时开口了,竟然主动揽责。
这让对面的太子商睢眼眸一冷,心中盘算着背后的阴谋诡计。
“朕原本是让这逆子忍辱负重出城投降,往后再想办法救他回朝,没想到他竟无视朕良苦用心。”
想到此处,怒火中烧的商靳冲大太监孙银下令:
“给朕拟旨,命兵部侍郎孙楚同天狼军谈判,告诉天狼人,只要他们罢兵,朕可以赔偿,对他们所做之事既往不咎!”
说完之后,商靳又想了一下,补充道:“让禁军带一句话给商夜,告诉他皇位朕能给他,自然也能收回来,乖乖向天狼人赔礼,那便还是朕的皇儿!”
似乎是发泄了一番天狼人带给他的憋屈劲,商靳看着下方跪着的商阙,眼中带着赞赏:“商夜乃是朽木,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跟皇儿你有什么关系。”
商夜乃是商靳酒后跟宫女乱性所生,这是商靳心中一根刺,若不是当初太后吃斋念佛,商夜出生那会早就被溺死在便桶之中了。
看到英姿勃发,帅气威武的商阙,商靳脸上挂起了难得的笑容:“你母妃给朕送来南方酸梅,这一路多靠它为朕消暑解乏,真是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商阙恭敬地冲上方一拜:“听闻父皇舟车劳顿感觉疲乏,儿臣只能在吃食上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切勿操劳过度。”
“皇儿有心了。”商靳赞赏地盯着商阙,随后冲另一边的商睢叮嘱道,“太子也得好好跟你皇兄多学习才是,朕让你学的功课准备的如何了?”
“准……准备好了。”商睢没想到商靳突然提这一茬,心中一慌,语气难免有些不自然。
“哦,是么,朕可是听说,南下这段时日,你荒废功课,太傅给朕都上了折子,让你切勿沉迷莺歌燕舞。”
想到商睢跟自己一路南下,都没忘记繁衍子嗣,商靳的语气不免严厉了许多。
“儿臣知罪!今日回去后便闭门读书。”商睢连忙请罪。
“哼,你若是有你皇兄一半机敏,父皇便少操心许多事,太子是一国表率,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商靳的话警告味十足,却不知道,民间有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
……
奉安城大胜数万天狼军的消息迅速在八府之地传开,初次听闻大捷,大商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天狼军一路南下,烧杀抢掠那是无恶不作,但凡遇到抵抗,城破后百姓尽数被天狼人剥皮碎骨,死无全尸。
那堆起的京观高达十数尺之高,引得天怒人怨。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老者皆被挖坑填埋,唯独女人以及壮丁被掳走,成为天狼人的奴隶,饱受凌辱跟玩弄。
顺府、兴府乃是奉安东西方向两道门户,是最快知道天狼军大败的消息,立功心切的两府卫所指挥使感觉自己又行了。
奉安城中那位什么都不懂的傻缺皇子都能大胜天狼军,没道理他们这些武将只会龟缩在城中避而不战。
他们心中笃定天狼军是被以讹传讹,过分夸大实力。
于是在夜黑风高的晚上,不理会城中副将的劝告,不约而同选择主动出击,上万的兵马跟城外驻扎的天狼兵发生了正面鏖战。
上万的大商府兵面对上千天狼骑兵,被杀得丢盔弃甲、哭声哀嚎。
最终丢下数千条人命后,灰溜溜躲回了石城、通城。
顺府、兴府的军民刚有点起色的信心,经过这场大败,瞬间土崩瓦解。
武城府衙。
内衙中,知州江轻舟一脸为难看着手中的诏书,沉默不语。
诏书乃是商夜签发,要求武府尽快调兵北上,一同拱卫京都要地,避免天狼军卷土重来。
“顺、兴两府大败,如今京都这位陛下还沉浸在之前的白日梦中,以为自己所向披靡,这可如何是好啊!
若是调兵北上,武府如何能守?”
江轻舟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又不敢明面上抗旨,于是叹了一口气,满是纠结。
武府同知刘达忧心忡忡问道:“大人,天狼军果真被陛下打败?这太不可思议了。”
“本官收到兵部寄来的文书,方才知晓这是天狼人的示敌以弱,顺、兴两府就是吃了这个亏,如今元气大伤,只怕凶多吉少。”
江轻舟的话堂内在座的几位倒吸一口气。
原来竟有如此内情!
天狼军骑兵天下无敌,这么一解释,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本官早就说过这是无稽之谈,切莫听信,既然太上皇已经放弃奉安,做好咱们的分内之事,避免给天狼军机会获得粮草才是正事。”
出声的正是武府通判孙艺,为自己之前的判断得意不已。
他掌武府兵马,即便是知州大人,也无权离开他调动一兵一卒,二者互为牵制。
“那府外的禁军如何打发?”江轻舟冲孙艺问道。
大有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的意思。
孙艺嘴角讥讽,一眼便看透了这个怕是的老头,此时蹬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这有何难,本官去打发了便是,禁军还能在武府地界上撒野不成!”
江轻舟心中一喜,随即看着孙艺往外头走去。
同知刘达出声提醒道:“知州大人,若是禁军回京后说咱们的坏话,这……”
“无妨,孙艺乃是太上皇的人,即便是怪罪了,那也是皇家内部的事,咱们谁都不得罪,谁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江轻舟一改方才的忧心忡忡,此时轻笑一声。
那副老狐狸的模样,难怪大商朝走到了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