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弥若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异常的清澈,没有任何的情绪。
没有欣喜,没有不满、也没有冷漠……只有不带任何杂质的平静。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平静的观察着一种对她无关紧要的事物……
叶循艳见此,心中没来由的一慌。
一股浓浓的不安感萦绕在他的心头,眼皮也随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他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有些慌张的看着叶弥若,脱口问道:
“小……小醋坛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二哥?”
随后,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再笑眯眯地从他那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只粉色的小狐狸,把那小粉狐举到了叶弥若的面前,展示道:
“小醋坛,你看,这是二哥给你准备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呢,喜欢吗?”
叶弥若垂眸看向那只小狐狸,微微一挑眉。
哦……原来是只老熟狐啊!
叶施施前世的五大爱宠之一。
前世,那只拐走她家小白狐的罪魁祸首。
叶循艳见叶弥若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只小粉狐,并不说话……
他再用手指弹了弹那只小粉狐的耳朵,吩咐道:
“小家伙,这就是你的新主人了,快给你家主人问个好。”
小粉狐很是听话的对着叶弥若“呜呜”叫了两声。
再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叶循艳的衣袖,从那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朵弥若花,并捧在胸前,眼巴巴的看着叶弥若。 叶弥若:“……”有些可爱。
但,即使抛却前世的恩怨不谈,她也不会要它的。
因为,佛修是不适合养宠物的。
作为佛修,需得心无挂碍,养宠物就跟养孩子一样,是会让人生出许多挂碍的。
她再抬眸看向叶循艳,笑了笑,礼貌的拒绝道:
“多谢棋艳公子,不过,这只小狐狸与我无缘,我做不了它的主人。”
“你还是把它,送给真正和它有缘的人吧。”
叶循艳闻言,一脸的不解:“棋艳公子?无缘?”
叶弥若点头,“对,我与它无缘。”
叶循艳有些不甘心的皱眉:“可你……三年前你过生辰时,你明明许愿说,想养一只小狐狸来着?”
叶弥若歪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回道: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人的想法和喜好,时时刻刻都在变,更何况那还是……时隔三年,一个无关紧要的想法呢。”
与此同时,她也忍不住在心中自问:
——三年前的我,有向叶循艳许过这样的愿吗?
——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上一世,自她十三岁起,她就再也没收到过叶循艳送她的生辰礼物了。
后来得了几个,也全都是她死皮赖脸截胡了他叶循艳专门为叶施施准备的礼物。
当然,上一世的她,也确实是很想养一只小狐狸来着。
也因此,当她在某秘境里捡到一只受了重伤的小白狐时,她把那只小狐狸治好了,还一直养在了身边。
但可惜啊,那只小白狐后来背主了。
至于眼前这只小粉狐,在上一世,那可是叶施施的爱宠。
叶循艳闻言,眼中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动作极快的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叶弥若的发顶,调侃的笑道:
“哟哟哟,我家的小醋坛这是生气了啊,你是在暗示和责怪二哥已经有两年没送你生辰礼了啊?”
“好了,别闹别扭了,稍后,二哥给你把十四和十五岁的生辰礼给补上,好不好?”
叶弥若将头一偏,再将身体微微一侧,迅速的挣开了叶循艳揉着她头的那只手。
然后,静静地直视着叶循艳,眼神中充满了抗拒和审视。
是的,带有审视……
她在审视叶循艳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因为,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自一年后,她从思过崖爬出来那日起,叶循艳对她的态度就和其他人一样,很不好。
而在她的四个兄长中,就属叶循艳的那张嘴,最毒。
他从未动手伤过她,但却是扎她心,扎得最狠的那个。
她还记得,这叶循艳自那事起,就给她取了另一个外号——小毒女。
她也记得,在上一世,她被白让尘和叶君风公开处刑的前一天,叶循艳有到关押她的地方去看过她。
并还对她说出过那些……彻底击碎她道心的话。
她记得,她当时在不停的恳求他,恳求他一定要相信她,她是被冤枉的。
可叶循艳是怎么做的呢?
他一听见她喊冤,立马就不耐烦的厉声呵斥。
“你给我闭嘴吧!别再用你那恶心的声音浪费我的时间,脏污我的耳朵了!”
“我的时间和好心情,非常的宝贵,并不是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的声音,能染指的!”
于是,她彻底的闭了嘴。
见她不再喊冤,不再央求他要相信她,他又一脸厌恶的看着她说:
“叶弥若,我是真没想到,有那么一天,你这个曾经让我万般宠爱的亲妹妹,会让我这般的恶心。”
“你知道我恶心你,恶心到什么程度吗?”
“我恶心到……连同我在想起自己曾经对你的那些好,对你所付出的每一丝感情,都让我食不下咽!”
听完他的这些话后,她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原来,她的父亲兄长们,是真的不爱她了啊。
原来,让一个人彻底绝望的尽头,并不是将那人碎尸万段或是挫骨扬灰,而是让那人被他所爱之人,以恶语诛其心。
而她那早已布满裂痕的道心,也在那一刻,彻底的崩碎了。
而她,再也修不了道家的任何一门功法了。
所以,第二日,在公开处刑台上,她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她还辩解什么呢?
没有人会相信她,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因为她让他们感到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