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云和堂伯父俩人回到村里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人家本来早早的就祭拜过了,这是又陪着许从云跑了一趟。
中午时分村里就显得热闹多了。
村里现在都是农业合作社,基本上已经有了后来人民公社的雏形了。
下地干活已经开始互帮互助,同去同归。
一路上不停的有端着碗的村民,热情的上前来和许从云打招呼。
许从云虽说都不怎么熟悉,可毕竟记忆力超群。
碰见自己认识的,那自然是笑呵呵的一一回应。
可实在是有好多人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也只好尴尬的笑着敷衍两句了事。
许从云回到堂伯父家,本来准备问点事就想着走的。
可是院子现在里或蹲或站挤满了人,他倒是不好直接就走了。
几个堂伯父都来了,还有原来左邻右舍老老少少的熟人。
堂屋里几个嫂子在准备饭菜,看样子是准备收拾一桌席面出来。
院子里左邻右舍有端着碗正吃饭的,有叼着烟斗闲扯淡的。
许从云一回来,也算是见识了一番世事冷暖,人心难测。
表面上各个对许从云嘘寒问暖,扭头就小声嘀咕着各种闲话。
有攀谈着就开口借钱的,有闲聊着就想介绍对象的。
有张口闭口,嫌弃城里衣食住行都要花钱的。
却也有一心羡慕城里生活便利,想要许从云帮忙带进城里的。
闲人穷、怕人富,恨人有、笑人无。
许从云离家两年才回来这么一趟,却是见识了个淋漓尽致。
听说他上学补贴多想,借钱的。
他顺嘴就说城里消费高,还想要乡亲父老帮扶一把。
知道他中专毕业就要分配工作,想要介绍那的对象攀个亲戚的。
他扭头就说不一定会分配到那里,万一去了大西北怕委屈你家闺女。
冲他展示优越感的,许从云他也不恼。
觍着脸想要他帮忙的,许从云他也不接茬。
好歹是应付到中午饭做好,认识不认识的都走了,许从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只剩下许姓本家人了,言谈举止间才添上了几分真情实意。
许从云收起了之前拿出来的大生产,掏出一包大前门给堂哥伯父他们都散了一圈。
大伯父也指挥着几个小辈在院子里挖出来两坛子珍藏多年的好酒。
正所谓,莫笑农家腊酒浑,真心实意暖人心。
老许家男丁齐齐整整的坐了一大桌子,连几岁的小一辈们也被抱着守在跟前。
饭菜说不上丰盛,却也是有鸡有鱼,馒头管够。
酒过三巡之后,许从云问出了此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几位大爷。
我这次回来啊,还有个事想问问你们。
咱们老许家的字辈是啥呀?
我们这辈算是从字辈吧,你们那一辈的我也知道。
可我们下一辈是啥,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啊!”
许从云这么一问,桌前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许从云几个伯父对视一眼,好像都有些意外和尴尬。
最后,还是大伯父沉吟了片刻,举杯回答了许从云。
“从云啊!
咱们家是当年外地逃难过来的,那有什么字辈啊!
我们这一辈就是随便起的名字。
你们这一辈啊,也不是什么从字辈的。
那时候老人们还在,找认字的先生给你们大哥起的名字。
你们大哥起名字带了个从字,你们后来的兄弟们就都带上这个字了。”
许从云无语的和伯父碰了下酒杯,小口呡了一口。
“大爷,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说怎么没听说过,小一辈他们起名的时候说过字辈什么的呢!”
许从云随口应付了一句,却见大伯父犹豫了片刻,又给他倒上了一杯酒。
许从云看着又被倒满的酒杯,只静静的等着后续。
明显这是有事啊,要不然哪有长辈给他一个晚辈倒酒的道理!
“从云啊!
其实,我们早上正好也说起这个事儿来着。
现在不比当年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家里的人口也一代比一代多。
眼看着你侄子他们都要长大,你大侄子都快要结婚了。
我们早上就商量着~商量着~”
许从云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了。
从许家搬来这里的老兄弟俩开始算,到他这一辈就有五代人了。
再下一辈,跟他们家可就算不上亲戚了啊!
许从云端着酒杯敬了一个酒。
“大爷!
您老有话就直说呗!
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做主。”
许从云大伯父尴尬的笑了笑,小呡了一口酒掩饰了一下。
“从云啊!
倒也没什么。
就是早上祭祖的时候嘛,别人家都请了族谱出来祭拜。
我们老哥几个就寻思着,咱们家是不是也该写个谱系了。
可这要是写把~
这从哪儿开始写?怎么开始算?
本来你今天要是没回来,我们就想着请个先生给看看,然后再给你去个信通知你一下的。
正好你今天回来了,你又是在城里上学的大学生。
你有文化有知识,也见多识广。
要不你给出个主意,看看怎么办合适吧!”
好嘛!
原来还有这一出呢啊!
要不是今天自己回来了,那新谱的族谱估计就直接把他们家给分出去了。
倒不是许从云不乐意分出去,只是这么大的事,起码也应该提前跟他商量商量才对。
这几个伯父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哪上学,又不是联系不上他。
而且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自己也正好问道这个事儿了,估计现在都没准备和自己说啊!
不过这事也正合许从云心意,他也就忍了忍不高兴,没多说什么。
“大爷!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不过,有您几位长辈在,这事哪儿轮得到我胡乱插嘴啊!
您几位既然商量过了,不妨就按着您几位商量了来好了!”
几位长辈听许从云这么说,颇感欣慰、连连点头,纷纷夸许从云明事理、知进退。
还是大伯父代表着大家,和许从云说了之前商量的情况。
“从云!
咱家虽说已经迁到昌平好几代了!
可不瞒你说啊!
哪怕是我们几个~
也已经不知道我们爷爷那辈的大名是什么,不记得他们那辈的坟头都在哪里了!
现在能对得上人名、对得上坟头的,都得从你爷爷他们那辈起。
我们就商量着吧~从那一辈开始从新写族谱,咱们两枝就开始各写各的好了。”
许从云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树大分枝,人多分脉。
这也没什么多说的。
两家建国前就没有什么财务纠葛,建国后更是按着人头走的新政策。
无非分的也就是个名义上的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