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可知,安皇已年过半百,却膝下子嗣凋零?”
见沈长乐狐疑颔首。
沈长宁继续说下去:
“江辞安,是安国长公主的儿子,也是安国皇室仅存的唯一血脉。”
“什么?这不可能!”
沈长乐惊诧不已,拍案而起。
把沈长宁吓得不轻,急忙起身搀扶她,迭声安抚。
“你,你别急,当心动了胎气!”
“可,安国公主不是无所出吗?”
两世都是这样的啊!
怎么,怎么会和江辞安有关系?
“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想知道什么,皇兄自会告诉你。”
扶她坐下了,他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解释着她的疑问。
“安国公主明面上确实无所出,但这正是因其婚前产子,伤了根本。”
“婚前产子?皇兄是说,江辞安是……私生子?”
“嗯。”
沈长乐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捋不清头绪。
“可是江辞安和我说,他从小流浪,吃了很多苦,后还被安国驱逐……难道这些都是骗我的?”
“不,这些朕都核实过。据密探来报,当年安国公主在行宫秘密生下孩子,只暗中将其抚养到五岁,被安皇发现后不得已将其遗弃,转嫁他人。”
“遗弃?”
她怎么忍心的!
沈长乐单是幻想小小的江辞安,就已经心软到不行了……
她怎么会舍得将他遗弃的?
见沈长宁颔首,她又问道:
“那,他的父亲是……”
“相传……是终生未娶的安国主将,江问。
但在安国将此事公之于众前,江问并不知私生子一事;
安国公主也从未承认过孩子的父亲是他。”
“所以……”
沈长乐抚着小腹,眉眼低垂。
语气中也带着丝丝心痛。
“若不是安皇的儿子死绝了,他们也没想找回江辞安,是么?”
沈长宁点点头。
心里也有点打鼓。
他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她以后……
他一向主意最大的皇妹会做出什么选择……
看着她面上的悲伤,他语意轻轻:
“其实,朕听说江辞安同意上阵时,也很惊讶。”
“是啊……这不仅要他对抗母国,甚至还要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兵戎相见……”
沈长乐始终垂着眼皮,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淡淡的。
沈长宁怕她胡思乱想,紧着安抚她的情绪。
“这说明,他真的很爱你!”
“呵……”
她突然轻笑一声。
眼角变得湿润了。
“他要是不爱我,皇叔也就不会这么利用他了。”
她比谁都知道江辞安对战争的厌恶,对父母家庭的渴望!
若非皇叔用他们的婚姻逼迫……
她相信,他绝不会参与战乱,甚至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敌!
江辞安同意上阵,她不知道……
他是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又用了多长时间才说服自己!
她也懂了……
为何他总是对进入齐国朝堂的话题,避而不谈!
他是安国皇室啊……
怎能入齐国朝堂?
轻叹一声,不住轻笑。
她这般模样,把沈长宁看得心惊胆战。
他握住沈长乐冰凉的手,轻声宽慰她:
“皇叔不是利用他,这只是皇叔对他最后的考验。皇叔一直很担心在你和安国之间,他会选择后者。”
“是吗?”
沈长乐笑中带泪,鼻尖红红的抬眸看他。
“他甚至想用我腹中的孩子威胁江辞安!这是考验,还是逼迫?”
“这……”
沈长宁语塞。
抬起大手,帮她擦着眼泪。
“皇叔那个人,向来以国为重,可能方式稍微极端了些,长乐不要怪他……”
“呵,以国为重……”
她嗤笑着歪过脑袋,躲避他的手。
“为了齐国,就可以牺牲江辞安?江辞安又不是齐国人!再者……”
她顿了顿,抬手抹去眼泪,努力看清沈长宁的脸。
哑着嗓子控诉:
“退一万步讲,就算江辞安帮齐国打赢了岳国,扳倒了陆明朝,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了……
安国会不来寻他回去继承皇位吗?届时,我们又当如何?皇兄欢欢喜喜送我去和亲?”
闻之,沈长宁的眉头皱了皱。
心道,不可能的!
他绝不会让她去别国!
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可就这一个妹妹!
就来苑阳这两个月,他都担心得坐立难安了!
遑论嫁与别国,此生不见……
看着沈长宁的表情,沈长乐轻嗤:
“你看嘛,皇兄,这……根本就是无解之局。”
与其等他上了战场,冒死拼杀后再与他异地相隔……
还不如,开始就不让他上阵!
这样,最起码,他是安全的。
而且……
这样,他也不用被抓回安国了。
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回安国,他发过誓的!
他宁可在齐国做土匪,也不想回安国做皇帝……
那个生了他,又抛弃他,甚至驱逐他的国家……
根本就是烂透了!
“长乐,别多想了,当心动了胎气,你容皇兄再想想办法……”
“嗯,好。”
她突然就振作起来了。
抬手抹掉了眼泪。
在沈长宁惊诧的目光中起身。
扶住桌子,她含着眼泪笑道:
“那就请皇兄,好好想想退敌的办法,靠我们自己打赢这场仗,而非指望一个安国人。”
“呃,好……”
“长乐告退。”
她突然行礼,吓得沈长宁腿都软了。
急忙起身跟上她。
“长乐,你可……你可不要做傻事,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
沈长乐对他的担忧,很是无语。
前世遭受那样非人的折磨,她都没有寻短见。
今生这点风波,又算什么?
而且……
她这样做,已是最好的选择!
她相信,她的宝宝也会支持她的。
转过身来,两手握住沈长宁的大手,强笑着安抚他:
皇兄早点睡,明早还要赶路回京。”
“……嗯。”
沈长宁还是放心不下,忧心忡忡地将她送到门口。
门外江辞安正在和陆明朝较劲。
一见她出来了,急忙迎上前来。
见她眼眶红肿,睫毛也还湿着,紧张地皱紧了眉头。
“怎么哭了?”
将人揽在怀里,质问似地看向沈长宁。
沈长宁垂了垂眼眸,却只说出了一句:
“好好照顾她。”
江辞安不明所以。
回过神时,他的长乐已经挣开他的怀抱,兀自离开了。
他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转身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