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将酒菜端上来。
段屠龙举起酒盅,和乐阴阳对饮。
“老弟,干一个。”
一仰脖,一盅烧酒一饮而尽。
乐阴阳一拍胸脯,“大哥,姓乐的跟你干,绝无二话,你说打狗,我绝不骂鸡,无论你投陆将军也好,投张将军、吴将军也好,兄弟只认你这棵大树,其他的,嘿嘿,去他娘的蛋。”
“好,”
段屠龙点点头,又倒上一盅酒。
“老弟,我的意思是,咱们得长个心眼,眼下陆将军用得着咱们,甜哥哥蜜姐姐,哪天用不着了,或是起疑心了,还不也像盖天霸一样?所以,咱们始终得把刀把子,攥在自己手里,有实力,到哪儿都吃香的喝辣的,没实力,到哪儿都扯蛋。”
“您的意思,是咱们把密窟经营好,当作后路?”
“不但要把密窟经营好,咱们还要再建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密窟,以备后患,俗话说,狡兔三窟,要想安身立命,必当宽留窄用,乐老弟,你在白果庄,替我负责再建一个秘窟……”
“白果庄?”乐阴阳摇摇头,“大哥,那地方不太好吧,无险可守,只是一个偏僻小村庄而已,不适合驻扎。”
“嘿嘿,你有所不知,白果庄虽然无险可守,但是地形复杂,容易隐藏,撤退方便,是个最好的退身步。我的意思,如果万一独剑峰出险情,那么咱们就能立刻撤到白果庄,从那儿脱身。”
“唔,我明白了。”
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悄悄商议半晌。
一壶酒,都被喝干了。
……
黄昏的时候,一辆运柴禾的马车,顺着官道行到离狮虎山不远的“流川客栈”。
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光头男人,车上坐着个孩子,那孩子有十几岁,大脑袋,眼神呆滞,一看就是傻乎乎的。
马车到了客栈,停下来。
光头男带着孩子下了车,走进去,正好碰见客栈里的伙计,牛九。
牛九看见他俩,登时眼睛一亮,兴奋地一拍大腿,叫道:“呀,淡眉毛,是你,三牛。”
这个光头男正是淡眉毛丛一鹤,傻孩子是三牛,当初牛九到马蹄沟的时候,跟他们都见过,大家算是熟人。
淡眉毛咧咧嘴,“牛九老弟,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老兄,你们是从此路过吗?”
“算是吧,我去南面办点事,顺便,有事要找罗汉雄,他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知道,你要见罗堂主,就先住在客栈里,我想办法去给他送信。说不定——他今天晚上就会过来。”
“那好。”
三牛在旁边嚷嚷,“我要见哥哥,我要见哥哥。”
“好好,三牛,不要嚷,哥哥很快就来。你听话。”
牛九把淡眉毛和三牛安顿下来,刚刚吃完晚饭,罗汉雄真的来了。
他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和桑丹凤、袁栋、姚一典……等二十余人,分成几路,来到客栈。
罗汉雄听牛九说了淡眉毛来找自己,有些意外,他来到客栈的房间里,淡眉毛朝他施礼,“罗堂主,您老人家安康。”
“丛兄,你客气啥。”
三牛扎撒着两手扑过来,直奔罗汉雄的怀里,“哥哥 ,你带我去烤蛇肉吃,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我总也找不到你,哇……”
这傻小子哭起来。
他虽然弱智,可是对于罗汉雄的感情却是颇深。
罗汉雄赶紧安慰这个傻小子,“三牛,不哭,听话,过两天哥哥就带你去烤蛇肉吃。”
哄了半天,总算把三牛哄到外面玩去了。
淡眉毛道:“罗堂主,我给你捎来了一信消息。是贵堂的仇大嫂,托我捎来的。”
“哦,什么消息?”
罗汉雄打发刘一刀等人回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洪顺堂的信息了。精神一振。
淡眉毛道:“仇大嫂说,蔡祥死了。”
“啊?”罗汉雄吃了一惊。
蔡祥,就是蔡记烧锅的掌柜,时任洪顺堂玄武分舵舵主。他怎么忽然死了?
罗汉雄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仇大嫂说,蔡祥前日还好好的,次日在树林里发现了尸体,脑袋上被人打了个洞,死得挺惨,眼下,贵堂的弟兄们,正在追查蔡祥的死因,仇大嫂托我给你捎话,向你禀报这件事情,他们说,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
罗汉雄的眉毛拧了起来。
蔡祥的死,很突然,也很蹊跷。
他想起来,自己在接任洪顺堂堂主之前,玄武分舵就陷入“舵主危机”,一连几任舵主,都死于非命,一直闹得整个堂口,人心惶惶,当时的堂主祖之庭,束手无策,洪顺堂几乎陷于分崩离析。
自己上任之后,经过一番努力,洪顺堂重新兴旺起来,弟兄同心,诸事遂顺,谁知道,还没过几天好日子,蔡祥突然死了。
难道,那个“玄武分舵舵主必然死于非命”的魔咒,又重现了么?
……
罗汉雄站起身来,拧着眉毛,在屋地上踱步。
他的心里既愤怒又难受。
蔡祥是个豁达敦厚的人,做生意实诚,待人也实诚,而且有心计,在弟兄们心中,威望颇高,这是个非常好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好人,现在突然暴毙,这个消息对于洪顺堂来说,是个沉重打击。
而且,一旦闹得人心不稳,对于刚刚兴旺起来的洪顺堂,非常不利。
到底是谁,做的这桩恶事?
想当初,在蔡祥之前,王舵主他们,相继横死,这桩案子一直没破。现在……又来了。
他奶奶的,抓住凶手,一定碎尸万段。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
踱了几圈步,罗汉雄平复了一下愤怒。
他对淡眉毛说:“谢谢你,丛兄,及时给我捎来了消息。”
“你现在要回去处理这件事么?”
“不,我这儿有点要紧事,等办完了,我再回去。”
罗汉雄知道,仇大嫂他们,也一定会认真追查。尹士弟他们都很能干,会知道如何做。只不过……自己作为堂主,实在应该去带领大家处理这桩堂中大事。
可是,现在又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