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看着敖听心，露出一抹玩味地笑来。
“这位善信，看来之前泾河龙王之事，你没有去好好了解实情啊。”
“之前郑国公对天地宣告泾河龙王十罪，你不知道吗？”
“媚娘，你来给这位善信说说。”
武曌在敖听心质疑李淳风的时候，柳眉就竖了起来，此时听到师尊的话，冷哼一声，当即把泾河龙王的十罪再给重复了一遍。
说罢，还不罢休，冷眼看着敖听心。
“你听想着那妖龙有家有室，有妻有儿。泾河沿岸数万百姓就没有家到，没有妻儿父母？”
“你听想着什么龙族的复兴大计，却不想你身为人族，立于这大地上，处处受仙神盘剥。”
“你一个人族，却在这里为那妖龙操心，为一群强盗土匪难过。真真是荒谬至极。”
武曌哪怕再有天赋，她也还没到可以望气辨明敖听心龙族身份的地步。
在她眼里，敖听心就是一个人奸，就是败类。
这说话自然是没有任何客气，语气冰冷地跟碎冰一般。
杨戬一把按住额头，一脸无奈。
他认识敖听心很久了，深知这东海四公主是个被关在象牙塔中的天真公主。
敖听心性格豪爽，善良，因为杨戬兄妹的原因，也并没有视凡人为草芥的观念。
然而因为龙族自身的问题，她平日很少离开东海龙宫，外出往往也很少有独自游历人间的时候。
这也就造成她虽然同情凡人，但却根本不知凡人真正的疾苦。
泾河龙王之事，她完全是听东海龙王说的。
所以在她眼里，李淳风杀泾河龙王，就是破坏龙族自封神量劫之后到现在的振兴本族大计。
更是害得泾河龙王破家的恶人。
然而，真相就是真相。
东海龙王的那些粉饰，在真相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敖听心要真的不把凡人当一回事，她就不会站在这里。
正因为她站在这里，她才大受震惊。
“是，这样？”
敖听心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淳风和武曌，完全就是三观粉碎不可重建的模样。
李淳风按下又要开口怼龙的武曌，对敖听心微微一笑。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
“这位善信，你可以自己走走泾河沿岸，郑国公十罪斩龙，也不过两月不到的时日，那沿岸毁坏之地，还没有完全清理。”
“那破家的百姓，还家家户户挂有白幡。你去看了，再来和贫道说吧。”
敖听心一脸俏脸变得煞白，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
“我，我，我要回去问问。”
说着，也顾不得杨戬兄妹，转身就跑。
杨戬看了哮天犬一眼。
哮天犬心领神会，立刻跟了出去。
杨婵想要追上去，却被杨戬拉住，“哮天会保护听心回家，不用担心，这里还有事。”
杨婵有些惊讶地看着杨戬，但她知道自己二兄的性子，于是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李淳风听杨戬这话，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于是对武曌摆摆手，“媚娘，准备一壶茶，然后你去大殿外面守着，莫要让人进来。”
武曌乖巧地点头应了，很快奉来新茶，然后退到大殿之外。
杨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李淳风，“看来道首似乎知道在下想要说什么？”
李淳风淡然一笑，“二郎显圣真君和西岳三圣母要和贫道摊牌，公布身份？”
哗啦。
正端起茶壶打算给李淳风和杨戬上茶的杨婵手一抖，整个茶壶就砸地上了。
“对，对不起。”
三圣母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凡人面前，如此手足无措。
杨戬却是早有准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淳风，“道首是从哪里知道本尊真名？想来之前在本尊自大报上真名时，道首就已经知道本尊身份了吧？”
杨戬其实也是在带着杨婵来清风观的时候反应过来的。
李淳风之前的面相实在是超过面相的范畴了，除非圣人出手观因果，否则就让一个准圣大能，在当前这个量劫将至的当口，也不可能从面相看出他的具体身世来。
那么唯一解释就是李淳风认识他。
刚才李淳风对敖听心说的话，其实也是话里话外，表明他已经知道敖听心龙族身份。
这也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李淳风认识杨戬。
此时双方直接摊牌，除了一无所知的杨婵吓了一跳外。
当事的人与仙，都很淡定。
李淳风笑了笑，“确实，二郎真君报上真名时，贫道就知你身份了。面相一说还请勿怪。”
要是没有杨婵之事，杨戬还真就要发火。
毕竟家事旧伤，谁也不愿意提起。
但有了杨婵之事，杨戬却只有感激了。
杨戬定定地看着李淳风，“本尊很好奇，道首为哪位效力？”
李淳风淡然道：“贫道为人族效力，贫道为道教效力。”
杨戬目光一冷，“道首何以为证？”
李淳风平静无比地看着杨戬，“贫道何需证？”
杨戬眉心神眼微微张开，万千毫光照八方，光芒如网，罩住李淳风。
“道首空口白话？”
李淳风在天眼之光中岿然不动，那天眼之威对他毫无作用，所有威势刚起，就被他身上的气运完全抵消。
“二郎真君有天眼在身，又是天庭司法天神，道场更在人间。”
“贫道这些年做了什么，你不曾见？不曾闻？”
“如果这些都证明不了贫道，那贫道拿出任何证明有用吗？”
杨戬目光闪烁，一个大胆到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突然升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道首，本尊乃是天庭司法天神，可敕令人间司法监，你可愿接任？”
司法监，名义上是司法天神的下属，但就和人曹官一样，是个自主权极大的位置。
人曹官管的是一切人间事务。
而司法监管的是仙神在人间的一切事务。
职权上，人曹官更大。
然而人曹官除非是之前魏征那种情况，不然基本上就是摆设。
司法监，那可是能直接行事的。
李淳风淡然一笑，“可有俸禄？”
杨戬嘴角一抽，“有。”
李淳风点点头，“那贫道可以当。”
杨戬翻手拿出司法天神令，直接就任命了李淳风为司法监。
一套做下来，行云流水，就跟早就演练了几百次一样。
等到全都做完，一旁的杨婵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
杨戬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才刚开始。
他看了一眼李淳风，然后又深深看了杨婵一眼。
最后一咬牙。
一跺脚。
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西岳三圣母私自离开华山主庙，违背天条，本尊身为司法天神，在此做出判决，暂封三圣母香火，敕令其在司法监身边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