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如疯魔无状,江闻朔也好不到哪去。
他上前狠踹李沁如,是下了死手。
“快住手!朔儿莫要冲动!”江老夫人害怕李沁如就这样死在江闻朔手下,让他担上杀妻的罪名,连忙厉声道。
江闻远想上前去拦,却被沈氏挡住。
眼见着李沁如伏在地上快不成了,这时从堂外闯进来一人,挡在李沁如跟前,替她生生挡了好几脚。
“父亲!别打了父亲!再打会出人命的!”江清承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的李沁如护住。
江闻朔见到儿子,总算是回拢了神志,跌坐回软椅上:“好好好!你可真是你母亲的好儿子!”
江清承扫视了一圈众人,他在门口已经听到了大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生养自己的母亲死在父亲手下。
清仪也能理解江清承,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可刚刚听见她亲口承认杀死她母亲的罪行,她的心被揪在一处,不止是江闻朔,她也想杀了她后快。
“二少爷这是要给你母亲求情?”清仪脸上泛着冷意,语气很是冰冷。
江清承转身痛心又不忍,跪在清仪面前:“大姐姐……我……我知我母亲犯下死罪,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能看着她去死……姐姐要怎么才能消气,若有罪责我来替她偿还,只求姐姐饶她一命。”
这堂内的其他人,都只为着江闻朔的身子被毁生气,无人惋惜她母亲的死。
只有江清承知道,她的目的只是替她死去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这一言也警醒了在场的众人,李沁如亲口承认了给秦姝下毒之事。
江老夫人先反应了过来,李沁如这个儿媳是留不的了,以后她的朔儿还要再娶,断子一事是绝不能传出去的,否则不会有高门嫁女儿进来受无子之苦。
她当机立断道:“这毒妇下毒害人性命,罪不容诛!仪儿,你既要为你母亲讨公道,便不必手软!”
这是要她来出头,解决李沁如,今后若真有败露,也可尽数推到她身上,说她为报母仇不择手段。
也能让江清承仅记恨着清仪,不要迁怒到她这个祖母身上。
江清承闻言头更低了些,祈求道:“大姐姐……我可为我母亲赎罪!求你饶她一命。”
清仪看着这情形,不由觉得好笑:“你且求我饶她一命,她可曾饶过我母亲一命?”
清仪看向李沁如的眼神幽深,不过现在她确实要留她一命,她只是刀子,她身后的执刀之人才是真凶。
默了默,又开口道:“要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她的余生都要在清苦的佛堂为我母亲诵经祈福,偿还她的罪业。”
江清承原本心如死灰,听清仪这番话,兀然抬头,眼含感激:“多谢长姐,我会亲自送母亲去家庙。”
江老夫人见此却皱起了眉头,怎能如此处置?
“不可!这样的毒妇死有余辜!怎能就仅仅只让她家庙修行?仪儿,你实在太心软了些,你就不怕你母亲怨你纵了仇人?”江老夫人不满道。
清仪看着眼前的江老夫人,她原本只觉得她这个祖母自私又凉薄,没想到还这样恶毒。
“祖母若觉得我处置得不妥当,便由您亲自发落吧!”清仪冷冷道。
“我……”江老夫人被清仪一噎,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江闻朔倒是站了出来:“送什么家庙?将她扔回李家去!我今日便一纸休书将这毒妇扫地出门!”
江老夫人本想着人死债消,对外就说是病死,也好掩盖真相,反对道:“不可!再过些时日就要春闱了,承儿不能有个被休弃的生母!”
此时她也暗下了决心,不能影响清承的春闱,先稳住这一时,总归人捏在自己手上也好把控。
沉声道:“如此,就按着清仪说的办,今夜就将李氏扣在祠堂,明日就送去家庙,对外就说是病了!”
一直坐在一边看戏的沈氏此时开口道:“可……若是李家上门来问,可怎么办?”
江老夫人横眉一冷:“若李氏真敢上门来问,就把这王嬷嬷扔给他们,谅他们也不敢闹大!”
一场大戏落幕,清仪觉得累极了,低头看了一眼还跪在自己脚边的江清承,转身往外走去。
雪枝和玉枝见她脚步踉跄,连忙上来搀扶着她。
走到慈溪堂外,江容玥和许穗仙并没有离开,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姐姐你可还好?”许穗仙面带焦急。
清仪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今日之事也不知江清承会不会迁怒到她身上去。
只摇了摇头,面色苍白地离开。
云锦院内沈氏伺候着江闻远梳洗,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今日之后李沁如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管家二夫人了,江老夫人把管家的对牌交到她手中。
这是她嫁进江家来第一次拿到管家之权,今日就属她最舒心。
江闻远却是面色沉沉:“这江清仪是不能再继续留在府里了,她年岁也大了,是时候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整日把府中搞得乌烟瘴气,乱作一团!我记得你娘家族中有好些成年的侄儿,最好是把她嫁的远些,免得今后又扯出乱子来。”
他原来还指望着清仪能攀上高枝,如今却想着早些打发她嫁出门才是好事。
这话算是说到沈氏心坎里,自从这个江清仪回府,她日子也很不好过。
如今那个玉姨娘又怀着孕,天天给她找不痛快。
又有江清仪的人时刻盯着,她一点机会都没找到,总不能真让她生下庶子吧?
是以她笑着接话道:“将军说得极是。这仪儿是家中长女,眼瞧着妹妹们的亲事也要定了,总不能越过她去。”
可她却不想让清仪嫁到她母族,她这样的身份和脾性,还不得把他们沈家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她又想起前些日子李沁如曾来找过她说过的那个徐家长子,本来她不想管这事儿,但现在李沁如不成了,若是徐家真有意,她何不促成这件事?
想着她便开口道:“我族中那几个侄儿年纪合适的都定下亲事,不过我知道上京城中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江闻远提起了兴致:“是哪家的公子?她这样的名声还有上京公子可配?”
沈氏弯眉浅笑道:“上次差点跟二房公子定下亲事的徐家您可还记得?他家还有一位年岁有些大的嫡长子,说是一表人材,品行端方,只是这些年屡考不中,醉心学业耽误了姻缘。咱们家也不是计较出身官位的人家,徐家门楣也不算低,且我听说徐家夫人也是有意的。”
“当真?”江闻远有些疑惑,不过徐家不计较名声是好事,点头继续道,“既如此,你费心办好此事就是,不必去问过她的意见,只要徐家点头,就把庚帖换了,择个吉日把她嫁出去。”
沈氏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连声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