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按着徐大人的意思,打死徐织桐都算是轻的。
可徐夫人以性命相逼,又有徐家次子徐夫人亲生的儿子相求,最终他也是无可奈何。
“你就算送她去做姑子,也比送她去做妾室强!我们徐家的脸,我的官途都不够你和你女儿糟蹋的。”徐大人只扔下这句话,就再不理睬徐夫人。
夫妻两人算是生出不可调和的嫌隙。
徐夫人认为徐大人是只顾着自己的名声,不顾徐织桐的死活。
她私以为以徐织桐的样貌才情,只要笼络了世子的心,在城阳侯府总比青灯古佛一辈子好。
外人都知城阳侯府和伯爵府定亲在前,对徐家指指点点,徐大人的同僚更是对他嗤之以鼻。
哪家正经的官家小姐委身给人做妾的?就算是公侯王府家的妾室那也是下人。
徐夫人走哪都不受夫人们待见,在府里又受徐大人白眼。
是以徐织桐被送入城阳侯府后,她就去了崇真寺静修。
她为求心静,也是为了避人,却不想这日碰到沈氏和江容瑾。
沈氏打听着徐夫人在此处静修,特意走这么一趟。
徐夫人碰见她们二人,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若非一开始同江府定亲的事让他们家失了颜面,徐织桐说不定早就定下好人家了。
“徐夫人留步。”沈氏满脸笑意,见徐夫人要躲进屋子里,连忙出声叫住她。
徐夫人面色沉沉,冷声道:“江大夫人有何贵干?”
沈氏见她神情冷淡,亲昵地上前想要挽住徐夫人的手,没想到被她侧身躲过,一脸防备。
沈氏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柔声道:“我见徐姐姐就觉得投缘,不知能否入禅房中小坐片刻?”
徐夫人警惕地看了沈氏母女一眼,转身进了禅房,“嘭”地一声将门合上。
吃了闭门羹,沈氏脸上的笑再挂不住:“她是个什么东西?现如今还敢跟我甩脸子?”
江容瑾赶紧捂住自己母亲的嘴,生怕被禅房内的徐夫人听见。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叹了口气:“母亲,你去上香吧,这事儿我来说。”
沈氏抚了抚起伏的胸口,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能言善辩,遂放心地带着贴身丫鬟离去。
又等了一会儿,江容瑾才敲响了禅房的门。
内里传来徐夫人不悦的声音:“我同你们江家人没什么好说的!”
江容瑾丝毫不恼怒,压低了声音道:“您就不想知道,是谁害了织桐妹妹?”
果然,禅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徐夫人就猛然打开了门。
她还是带着两分警惕,见只剩下江容瑾一人,忙抓着她的手:“江二小姐为何这样说?”
江容瑾被她抓得有些疼,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徐夫人进禅房说话。
徐夫人也觉得在外面站着不妥,连忙将江容瑾迎了进去。
江容瑾坐到小几前,先是倒了口茶轻抿一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吊足了徐夫人的胃口,才微叹了口气开口道:“那日织桐妹妹本是同我和宋三小姐一道的,后来她说要独自去一趟净房,之后就……”
“到底是谁害了我家织桐?”徐夫人迫切问道。
江容瑾闻言,低声轻叹:“唉……您也知道,我家二弟弟定下了亲事,是我祖母娘家许家的表妹。这个表妹我们全家都是不大满意的,可她有手段和本事,说是来家里孝敬老太太,不过两月就把我那二弟弟迷得晕头转向,非她不娶。许表妹知道织桐和二弟弟相看的事,她恐怕心里不太舒坦。昨日借口弄脏了衣服去更衣,不肖片刻织桐妹妹就出了事,您说,这哪有这般巧的?”
她说完又叹息一声。
徐夫人越听越觉得蹊跷,她也隐约想起许穗仙弄脏衣服这事,可她一个商贾之女,还能在城阳侯府后宅生事?
江容瑾看出了她的疑虑,补充道:“她一个在上京城没什么根基的商女,自然是没法搅动这些事的。可她……跟我大姐姐极亲近,两人同吃同住更甚我们这些亲妹妹呢……”
徐夫人记起那日徐织桐还在宁安郡主和那位许小姐面前失了态,她们原来一直嫉恨自己的女儿……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都说得通了,徐织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去勾引城阳侯世子,定然是被人做了局。
她抬头看着江容瑾,又生出两分怀疑来:“江二小姐,宁安郡主是你的嫡亲姐姐,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目的?”
江容瑾看她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笑意褪去,换上有些为难又委屈的表情:“这些话原本不该说给外人听的。可徐夫人,你也知道我母亲也是继室,继室之苦没有人比你更能感同身受。我这个大姐姐在宫里养出一身公主姿态,闹得整个江府家宅不宁,她名声在外让我们江家的女儿名声也受累。”
说到此,她还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又继续卖惨:“她虽不是我母亲亲生,可我母亲待她比我这个亲女儿都要爱护,她却在家处处为难,羞辱我们姐弟,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徐夫人听到这些,对江容瑾和沈氏有些同情,愤愤道:“她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作威作福,身后还有太后替她撑腰,我们这些人哪里能与之抗衡?”
江容瑾主动握住徐夫人的手:“我家二婶婶曾同我母亲提过徐家的大少爷的事,若是……真让我大姐姐嫁进你们徐家,您还不是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也可解了我们一家子的苦楚。”
徐夫人猛然一惊,站起身来,她原先答应,是因为李沁如的威逼,还有伯爵府暗中使力。
现下李沁如病了,她自己可不敢对郡主出手。
遂慌忙退后道:“不可不可!且不说江家和太后能不能同意,若真是同意了,她真嫁进来,以她的身份,是她反过来拿捏我徐家才是!”
江容瑾心下冷哼,这个徐夫人还真是胆小如鼠。
耐下性子解释道:“夫人放心就是,今日我和母亲既然能来找你,就说明了江家和我父亲的态度,父亲如今不胜其烦,只想把她送出去了事。至于太后娘娘,若是她嫁得不光彩,皇家最在乎颜面,自然不会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