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畹时不时摸两下肚子,看着他们笨拙地洗衣服。
又跟着去厨房,监督他们做饭。
转眼,目光落在乖乖坐着的小孩身上。
手指转了转。
“应蝶,过来。”
应蝶莽莽地跑过来,“小姐。”
陆九畹指了指自己面前,蹲下。
应蝶毫不怀疑,蹲在她面前。
大眼瞪小眼,“转过去。”
应蝶蹲着转过去。
陆九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木梳。
“我给你梳头。”
空间里囤积的那些无聊玩意儿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她自己不会给自己梳。
也不会梳古代繁复的发型。
但是应付小孩还是可以的。
正好练练手。
万一以后生个女儿,不愁应对。
应蝶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用力点了点头。
陆九畹没发现。
把她凌乱的头发解开,梳顺。
头发中分,分成四份,上面梳成两个蝴蝶结揪揪,用发带绑起来。
下面编成两根小麻花辫。
简单快捷又干净利落。
“好了,站起来,我看看。”
应蝶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过身。
陆九畹见她竟然哭了,得意的小表情微微凝住。
“哭什么?”
应蝶憋不住,哇哇哭,捂着心口,“窝不知道,窝心痛。”
陆九畹嫌弃地揪了揪她的脸,抚了抚她的心口,“别痛了,去洗个脸。”
应蝶哭着,“四。”
“下一个,挨着来。”
小女孩期待地跑过来。
“叫什么?”
“树芽。”
“树芽?哪个树哪个芽?”
“大树的树,树芽的芽。”
“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就叫树芽,不是谁取的。”
陆九畹:“……”
书雅,或者淑雅吧?
树芽?
随便她咯。
长大了别哭。
见她头发较长,陆九畹把她前面中分,弄两个麻花辫,然后和后面所有的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用发圈捆住,绑了发带。
“好了,起来我看看。”
树芽腼腆地站起来面对她。
“转一圈。”
树芽转了一圈。
“好看,下一个。”
下一个过来。
那边备完菜无所事事的大点儿的孩子挤过来围观。
那边宋玉几个大孩子炒菜煮饭,这边陆九畹手脚麻利地给娃娃们梳头发,平均三分钟一个。
女孩子梳好之后。
她开始朝男孩子招手。
男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过来,别让我多喊。”陆九畹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样子。
马上有人冲过来。
陆九畹一个人赏两根麻花辫,一个高马尾。
帝江同款。
就是少了个发冠。
可不得了你们。
“夏青,过来。”
夏青没想到自己都十二岁了,还要小姐梳头,脸都红了一大片。
但是不敢啰嗦,忙过来蹲下。
对大点儿的孩子,陆九畹多点儿耐心,头发也繁复些。
夏青梳完,那边饭菜已经备好,摆上了桌。
但是人都还围在这里。
夏青梳完轮到蔚清。
宋玉和墨春两人也没落下。
收拾完,一屋子人都清秀撑展了不少。
就是衣服有点丑。
吃完早饭,宋玉和蔚清两人出发了。
一群人羡慕地目送两人。
陆九畹拿着宋玉交给她的名单在看。
三十四个人。
十一、十二岁四人,宋玉,蔚清,墨春,夏青。
九岁、十岁六人……
七岁、八岁十人……
五岁、六岁十四人……
“别看了,过来,我给你们量一量。”
给他们建立一个生长档案。
先记录名字、年龄、身高。
后面等她想好管教方案之后,还要补充爱好、天赋 这些东西。
……
宗人府。
明公公现在是御前红人。
有眼力见的看守忙过来见礼。
“明公公,您怎么来了?”
明公公脸色淡淡,带着点高傲。
“今早牢里还没有送饭吧?”
“还没有,快了。公公可是有何吩咐?”
明公公:“杂家奉旨办事,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忙搬了椅子过来给他坐下。
明公公守着,等送饭的过来,伸手拦住。
“哪个是个前朝太后的?”
有人上前一步。
明公公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人恭敬地过来。
明公公将他带到旁边隐蔽处。
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洒在饭和菜里。
药粉沾上饭菜,立马就见不到踪影了。
送饭的人顿时脸色大变,“这,这,公公这是何意?”
“圣上的旨意,不要揣摩,办不成,这饭就你吃。”
“是是是!”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端着饭送到了文妙面前。
寻常模样,送完就走。
文妙沉默地坐在角落,看了一眼饭。
根本没有任何想吃的欲望。
好半晌。
她终于动了。
她费尽全部心思,好不容易派出去杀陆九畹的人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她还没有给意儿报仇。
尽管在牢里,她还是细嚼慢咽。
半碗饭下去,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手中的碗落地。
她捂住肚子。
强烈的绞痛袭来。
嘴角慢慢渗出血丝。
伸手揩了揩,看见手上鲜红的血。
她没有慌乱,似乎毫不意外有这一日。
只是眼里也有不甘。
半晌之后,才讽刺地扯了下嘴角,缓缓倒下。
明公公带着人来到牢房前。
示意身边的仵作上前验证。
仵作验证之后,点了点头,“死了。”
……
宫内。
帝江刚看完从边关传来的密信和地图,以及详细的作战信息。
冬季快到了,那边已经下雪了。
大雪封山,冰封万里。
短时间应该不会作战。
在此之前,对方发动了几次战争,皆被慕白和元苍带兵逼退。
帝江看了详细的地图,对方军队的进攻方向,和作战决策。
详细地回了信,写了自己的见解和之后的作战建议。
然后就看到明公公已经进来,在旁边默默守了许久。
“什么事。”
“皇上,人除了。”
“嗯,随便埋了。”能死得这么轻易,已经是他给她最大的体面了。
“是。”
“下去吧。”
明公公下去,关了门。
帝江仰头靠在椅背上。
这段时间,他处理了积压许久的政事,也发现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他还需要一一去解决。
皇位其实他并不稀罕。
坐在这把龙椅上,要承担的东西太多。
国家的稳定,万民的幸福……
只是,因为这把龙椅,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就必须拿回来。
但他此刻又想着。
正是因为这把椅子,他现在又丢失了最重要的……妻子。
他的视线落到笔筒里,一只兰花簪静静立在里面。
陆九畹,你什么时候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