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川不是无缘无故回的北城,有位战友在南海实战化训练中牺牲,公安部近日将遗体运回。
早年他与这位战友一同执行任务,得他所救捡回一命,听说后自是要申请回来送一程。
最初走上这条路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安排,经历这么些年下来,他也真正意识到,或许他就是为成为一名军人而生。
荣光不荣光的已经不当意了,祖辈父辈都在保家卫国中流过血,他也当义不容辞。
悼念会结束后,他不日就要返回驻地,想着和江华阳吃顿涮羊肉。
二人也不挑,随意选了家老牌店铺吃上了,早年胡同里的小破店也开到了繁华地段,店越来越好看,做出的东西却越来越没味道。
兄弟两人点了小半桌,难得的有些沉默,许久才碰个杯,桌上的肉也不怎么消。
凌墨川一边涮羊肉一边叹气,暗自吃了两口才发觉对面的江华阳比他还要不对劲。
江华阳都没动几口筷子,左手夹着支烟也不吸,盯着手失神。
“咋地,烫着手了?”
“没有。”江华阳摁灭烟,拿起筷子开吃,“我是看你不在线,等你回魂。”
“……”凌墨川诧异,他的反应有这么大吗?
小姑娘昨日人都走了,又突然折回来找他,也没管他是不是和战友们在小聚,站在包厢外就嚷嚷着要他出来,不然一定让他好看,惹得一众战友哄笑。
可不是,惹上她就只能等着被好看的份,到底是个小女生,要不是之前冲动,也不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本来饭就吃的差不多了,他只好与战友作别,赶紧哄他的小老虎去。
之后便是一阵水深火热,他遇上她,就只有百感交集的份。
凌墨川突然发问:“家里就没有人张罗着要你快点结婚?”
他们这一茬除了高登宇那个花萝卜,家里管不了算不得数,婚都结的差不多了,没结的家里也井井有条的开始安排。
他一直觉得江华阳会是最早完成人生大事的人,不想,竟也拖到了现在。
江华阳递了凌墨川一眼,“想女人了,一天电话打个没完。”
凌墨川摸摸鼻子,呵呵傻笑。
江华阳一看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有些苦笑说:“没准哪天我就领回一个女人,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凌墨笑笑,“就怕是惊吓。”
江华阳像是自言自语说:“其实婚姻这件事情,当事人最重要,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凌墨川疑惑他怎么突然伤感起来,手机铃声打断二人的交谈。
他看过去,小姑娘又来电话了,接与不接都没完。
凌墨川最终还是接了电话,这一接急的蹦了起来,“什么,位置说我听,我马上过去。”
黎玉刚提上自己的小宝马,特意贴了粉色车膜,上路第二天就被人追了尾。
她还不小心忘记把安全带系上,惯性下直接往前扑,两只手抵上汽车中台,眼见着肿了。
她忍痛下车查看,发现车子尾部都撞出一圈凹陷。
后车的男人见是个女子,当即气势汹汹开始推卸责任,怪她开车不行,老是点刹。
黎玉也不是忍耐的性子,几句话就和人争执起来。
男人才不怕,打量着她不懂规则,后来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
黎玉本就委屈,这么被欺负下来直接都要哭了,忽的想到她还可以搬救兵,于是马上给凌墨川打去电话。
她这边刚说完地址,对方一甩手推搡了她一下,她手腕疼,只是虚虚拿着手机,这回径直摔到地上,屏幕大抵保不住了。
江华阳赶紧披上衣服,载着凌墨川赶往事故现场。
本来事故发生,后车就是全责,报个保险,协商解决就行,男人大概平日都这么横,瞧见黎玉好欺负,就嘴巴不饶人,想要拒绝理赔。
十五分钟后,凌墨川来到事故现场,看到的就是男人凶相毕露的模样,他对面的黎玉看着又小又可怜,怒上心头,上去就冲着男人屁股去了一脚。
男人也没防备,直接扑倒在地。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边起身边骂:“奶奶的,敢打你爷爷我……怎么来了个男的?”男人见凌墨川身量高大,瞧着就很膀,态度立马大反转。
凌墨川气急,“怎么,是个女的你就要展示雄性激素,找我麻烦了?”
男人下意识得意说:“那肯定的。”
凌墨川黑着脸,拿手指点点他,赶紧去看一旁的黎玉。
他大致检查一遍,没有特别重的伤口,心下安定不少,抬手把人打横抱起来。
“哎,你干嘛,我是手疼,不是脚疼。”黎玉又惊又喜,看见方才的男人那吃瘪模样,挑衅说:“你不是很能耐吗?骂啊,我让你嘴里无德。”
“……”凌墨川拍了下她的后背让她安分点,“行了,你这还有伤!”
“你也闭嘴。”黎玉给了凌墨川一句,对着那男人继续数落:“握个方向盘还以为自己开上了航空母舰,惹上姑奶奶我是老天爷要我来治治你。”
凌墨川不再多言,小姑娘就这骄横性子,他喜欢得紧。
他心下叹息,家里安排的什么家里有矿的豪门继承人,端庄的大学老师都放一边吧,昨天与黎大小姐一番厮杀,他已经彻底投降了。
男人根本不敢吭声,看了这男人坐的车,瞧那车牌号就知道不简单,赔不赔钱都不是个事,怕是后面连驾驶资格都要保不住了。
凌墨川看她不像有事的样子,就想把人放下,黎玉又不肯了,“我就要你抱我。”
他只好抱着人往奔驰越野车走去,“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我就是小孩怎么了。”她逗他说:“我该叫你叔叔,我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凌墨川心神摇曳,严肃说:“这在外面,正经点。”说着忍不住扬起嘴角。
黎玉心里也冒着粉红泡泡,甜甜的笑了。
凌墨川把人抱回车上,电话了拖车公司和交警,安排人把现场处理下。
黎玉上车后才发现驾驶座有人,才坐稳,那男人回头看过来,“没事吧?”
凌墨川嗯了声,“就是手肿了,骨头应该没事,去医院确认一下。”
江华阳看了眼黎玉,觉得很是面熟,他细细回想,反应过来正是当年邓书韫做家教的那个学生。
江华阳不禁多看了两眼。
黎玉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她心下大乱。
这男人,这男人也太像亦锦了。
黎玉脸上的震惊自然也被江华阳捕捉到,难道她认识自己,邓书韫说起过他?
凌墨川在一旁就不咋镇定了,当年黎玉见着江华阳也是这副模样,瞪大眼睛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都多少年过去,反应都不带变一点的,他愤愤的掐了黎玉的腰一下。
“哎哟!”黎玉轻呼,扭头瞪着凌墨川,“你做什么?”
凌墨川提醒说:“坐好,开车了。”
车子启动,黎玉依偎在凌墨川怀里,忍不住发问:“前面的帅哥,我冒昧的问一下,你结婚了吗?”
黎玉哪里还记得当年在西山壹号院的偶遇,能记住凌墨川就已经不错了。
她就是心下好奇,世界上真有这么相像的大人和孩子?
江华阳想着邓书韫,这女孩他没记错的话,和邓书韫关系很好。
凌墨川则想着,冒昧,非常冒昧,知道冒昧你还问,昨天还对他花样百出,今天遇见个比他好看的就见异思迁了。
黎玉愈发冒昧,“孩子呢,孩子有了没啊?”
“……”
“……”
江华阳趁着红灯,回头看着黎玉。
黎玉知道自己唐突,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确定……”
凌墨川忍无可忍,捂住了她的嘴。
绿灯亮起,凌墨川铁青着脸对江华阳说:“开车,别管她,她就是脑子被车撞坏了。”
江华阳在前面嗤笑说:“你不用紧张,我跟她姐姐认识。”
凌墨川微愣,什么姐姐,不会是早年碰到的那个吧,那这缘分真是有够奇妙的。
黎玉脑子里已经捣鼓出大戏。
她很想问,是书韫姐吗?
她好像窥探到不得了的事情,亦锦亦书是……亦锦亦书有没有可能是他和书韫姐的孩子啊?
她想掐一下凌墨川试图回神,可惜手动不了,于是咬了上去。
凌墨川手臂绷起,看不懂这小不点的想法。
黎玉见凌墨川没有反应,力气渐渐加大。
凌墨川捏住黎玉的下颚,小声警告,“再胡闹把你扔下车去。”
黎玉哦声说:“我就想看你会不会痛的叫出来。”
凌墨川心下哀嚎,都什么跟什么。
江华阳本就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开着车,完全没留意后面一对男女说了什么。
黎玉也想着邓书韫的事情,若是她真和这男人在一起,为何又带着孩子嫁给了易捷西?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分明不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不然孩子都这么大了,这男人怎么从没出现过。
凌墨川见黎玉异常安静,又忧心是不是说错了话,搂着女孩安抚。
黎玉顺势埋头,在凌墨川肩膀拱了拱。
凌墨川的心情当即好转。
从医院检查出来,黎玉着急问道:“方才开车送我们过来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凌墨川紧张的盯着她,没有吱声。
黎玉催他:“怎么不说话?”
凌墨川淡淡说:“问你姐不就行了。”
黎玉听出他的酸味,“你就这么想我呢。”她娇俏着说:“你不懂我现在的心情,这没准就是正牌姐夫啊。”
她揣着心里的小秘密,心里挠痒痒似的,却不能告诉眼前的傻大个。
“我有你就够了,再说,我怎么可能觊觎姐姐的男人?”黎玉撒娇问:“老公,你快说说,姐夫叫什么啊?”
老公,姐夫?
凌墨川无奈,他比江华阳大好吧。
他受不住黎玉的软磨硬泡,只好如实告知,损她说:“我们第一次遇见,你就对着江华阳犯花痴,就差没流口水了。”
黎玉反驳,“不可能,我怎么会一点印象没有。”心说果然有猫腻,原来书韫姐和他那么早就认识了啊。
凌墨川可没放过调侃江华阳的机会,把黎玉送回家后就给人打去电话,“我没准真和你成妯娌了,小姑娘让我叫你姐夫。”
江华阳笑笑,“哼,你小子叫什么我都受得起。”
挂断电话,他倚着沙发失神,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