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永远是人类对抗超出认知以外事物的第一武器。
谢玉昭权衡一番,委婉而不失礼貌地开口问道:【您好,陆先生。请问您这个‘魔尊’指的是在下吗?】
陆衷默然片刻,艰辛答道:【...我猜,大概,是吧...】
谢玉昭:【......】
怪不得没给她发任务,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还“助陆衷一臂之力”...这话说的实在是含蓄又委婉,无形中促使众人与她分割对立,不如直接说“帮助陆衷刺杀魔尊”多好。
实属阴险。
伏流火隔着公聊频道都能感受到她的无语,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活跃气氛:【...好,那我捋一下啊。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少寂是那个所谓的天命之人,我们则是助他飞升的四个老奴。而你——我的朋友,谢女士,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邪恶的女人,也是与天命之人处处为敌的反派坏魔尊...】
【我拒绝这个发展。】谢玉昭瘫着脸打断他,【为什么不能是魔尊好,天命之人坏?你这是落伍的刻板印象,不可取。】
阿宓力挺她:【没错,况且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的,单以好坏来定义某个人实属果断。】
伏流火:【行,那你俩大善人,我反派。】
裴文竹:【这也行不通吧...你这脑子当反派是不是有点...】
伏流火:【有点什么?你给我把话说完呢?懂不懂什么叫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裴文竹对他的反抗置若罔闻:【剧本爱发什么任务就发什么任务吧,不理会它就是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帮陆衷和昭昭找回记忆,这里随时都有开战的危险,蓬莱的事等他们两个有自保能力之后再说,不然我总是担心。】
陆衷超感动:【文、文竹姐...】
谢玉昭也超感动:【文竹...】
阿宓:【话说有没有什么三日元婴一周化神的速成班之类的,等他俩一恢复记忆我们就强势打上蓬莱怎么样?】
裴文竹仔细思考了一番,表示赞同:【永绝后患,一个完美的提议。】
谢玉昭也觉得可行,连连附议。
伏流火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金丹速成化神的方法没有,但是大乘速成金丹的秘诀倒是可以问问昭昭姐姐。】
谢玉昭:【闭嘴,你很烦。】
伏流火对她的恼羞成怒不予理会,继续道:【还有你们真的很膨胀,就算我们人均化神有屁用啊?人家蓬莱可是有大乘坐镇,光凭我们几个打上蓬莱和昆仑对魔域宣战有什么区别?欺负欺负隔壁那四肢发达智商三岁的大傻个也就罢了,你们居然还想欺负人大乘?】
裴文竹:【那咋了?只要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够久,我们也迟早能够修得大乘,怕什么?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懦弱之举我绝不姑息。】
阿宓:【竹子说得对!】
陆衷:【对!】
【...对个屁啊小陆你少来凑热闹!】
裴文竹说的每一句话听在伏流火耳里都触目惊心,他已经有些崩溃了:【歪理邪说啊大姐,早晚都是大乘那你现在不也才元婴吗?我知道你狂,但再狂也不能离谱到无视修为吧?!真当大乘都是我师尊那种和蔼的碎嘴老头呢?人家一剑劈下来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丝毫不觉得裴文竹是在开玩笑,毕竟她向来是个执行力满分的人,且裴文竹讲话又不是拐弯抹角的风格,素来坦率直白,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伏流火正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消她这个危险的念头,却见识海中那青绿的神识光点闪了闪,竟主动揭过这个话题:【隔壁那个小孩哥出门了。】
来不及吐槽她给人家起的新外号,伏流火喜极而泣,忙不迭顺着问下去:【你怎么知道?】
裴文竹:【刚才趁他和昭昭吵架的时候扔了片叶子出去,正好贴他裙摆上了。】
阿宓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好方便的能力!好聪明的头脑!竹子你真厉害!】
谢玉昭:【用不用我跟上去看看?】
【没事的,不用。】裴文竹道,【那片叶子由我本体分裂而出,与我神识共感,有我盯着就行了。】
她顿了顿,话锋兀地一转:【先不管他,咱们继续说蓬莱的事。】
伏流火:【......】
合着他方才说了一堆,这人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纯纯鸡同鸭讲。
-
“...我总感觉这里有股讨厌的味道。”
推开那扇嵌着流光溢彩饰物的浮夸大门,华裙加身的女人嫌弃地皱了皱眉:“像是我那个许久不见的死对头,让人不舒服。”
落后她一步的高大男子安静跟在她的身后,没有搭话。
女人“啧”了声,回首瞪了他一眼:“跟你说过多少遍,我说话的时候你不准当哑巴!”
参商微顿,思忖片刻,最后憋出来一句:“好,小伶。”
女人更加恼怒,咬牙切齿道:“谁允许你叫我小伶?叫我全名!”
参商满脸写着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应了:“燕伶。”
纵使燕伶已经习惯他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寡言作风,但看到这滚刀肉作风还是会被气得大阳穴突突。
她在心中默念着“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竭力忍住骂他的欲望,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扭头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裙间环佩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参商有些茫然地看着女人娉婷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惹小伶生气了,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只好更加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一路沉默无言,燕伶心里憋着股火懒得理他,参商则是本来也不擅长活跃气氛。他们穿过雀城最繁荣的地带,来到了外城一处人烟稀少的死胡同。
仔细确认周围无人跟踪后,参商自觉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摸索着往墙壁上一摁。令牌与墙壁上的凹槽严丝合缝扣在一起的刹那,老旧的墙垣上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继而飞速扩大,转眼便拓成个八尺见圆的阵法图腾。
“弄得这么隐蔽...既然害怕被发现,还大老远跑过来做什么?”
燕伶不屑地轻嗤一声,正欲抬步踏入阵法,眼前倏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径直冲着她面门飞来。
她瞳孔微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歪头躲过了那道闪着银光的锋锐器具,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藏身后退,而是柳眉稍压,有些恼怒地双手凌空画阵,空气中的灵力飞速聚集,瞬息间便勾勒成一个个闪烁着微光的符文。
衣袂纷飞间,清越剑鸣与成型阵法的光芒交替相应。看着那道瞬间抽剑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燕伶神情倨傲,下颚微抬,十分不爽道:“一边去,参商,我要亲手杀了他。”
正在参商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听她的话时,自法阵中忽然传出一道懒洋洋的调笑声:“别生气,打个招呼而已...还有,这可不是害怕被发现,这叫谨慎,你就慢慢学吧,燕道友。”
一名扎着马尾的少年笑嘻嘻地从法阵探出头来,看到紫衣青年时微微一愣,颇为意外地招了招手:“哟,参商道友,你也来魔域看热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