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罗诗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琢磨着以后的生计问题。
这些年,谢大哥一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靠着军功得到了不少封赏,他用这些来之不易的赏赐置下这处小宅子。
如今,硝烟散尽,战争平息,大盛王朝开始修生养息。
谢大哥便被上头安排进了神策营任职,开始拿朝廷的俸禄,月俸五石,折成银子不到十两。
可在京都这种权贵云集的锦绣繁华之地,物价也水涨船高。
吃穿用度、走亲访友,头疼脑热……哪一样能少花钱呢?
他这不入流的小官儿,只怕也就比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强上那么一点。
至于谢大娘所经营的茶馆……这条巷子不是主街,过往的商旅少得可怜,来喝茶的客人大多都是街坊四邻。
普普通通的小百姓,又能有多高的消费水平呢?
听谢大娘说,每月也就三四两银子的进账。
况且,谢大娘一心想着多存点钱,好日后留给自己的子孙。
现在家里突然多出来两个人,这就意味着往后得多两个人的花销。
罗诗杳刚刚还听见,谢大娘要谢大哥将新买来的小丫鬟二喜转手卖掉,虽然谢大哥最后并未同意,可……
“凤小娘子,咱们明天真能赚到钱吗?”二喜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察觉到身边的人尚未睡着,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以后叫我‘杳杳’吧!以前,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你们成天喊我凤小娘子,我听着怪别扭的。”罗诗杳这几日和她混得熟稔了,便将自己的小名告诉给她。
“娘子”是对成亲后的女子的尊称,因她年纪尚小,所以众人明面上都称她为“凤小娘子”,不过暗地里称“小寡妇”的更多。
说来也巧,原身也姓罗,和罗诗杳也算是本家。
谢凛一直以为她姓凤名舞,而她一直也没有纠正过。
可罗诗杳如今已经从良,再用青楼的花名就有些不妥了。
更何况,她也没成亲啊!外面人如此称呼也就算了,天天被亲近之人“凤小娘子”这般喊来喊去的,还真是……
不行,以后得让谢大娘和谢大哥也叫她“杳杳”。
潜意识中,罗诗杳已经将他们划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
二喜闻言,也没多问,只乖巧地“嗯”了一声。
罗诗杳这才咧开嘴,笑着回对方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呢!”
作为高级面点师的女儿,罗诗杳自然也知晓些吃食的制作方法,挣点小钱糊口应当没啥问题吧?
谢大哥这次买回来的二喜着实帮了她大忙,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制似的。
烧火、揉面、炒菜……样样都会。
即便不会的,罗诗杳一教,小丫头很快就能学会,真正是个能干的,可省了她不少事。
天还未亮,远处传来了鸡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二喜揉了揉眼睛,用小手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小娘子:“杳杳,起床啦!”
杳杳可说了,只要以后挣到了钱,就会分给她一些。
她被这话搞得一宿都没睡好。
她是被买来干粗活的丫鬟,签的还是死契,主家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吃饱饭本来是她最大的愿望,哪还敢肖想其他。
不过,要是真能挣到钱,那以后她就有钱寄回家给母亲看病……
这样想着,二喜又摇了摇迷迷糊糊的罗诗杳。
罗诗杳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早起,却比曾经寒窗苦读那会儿还要早得多。
呜呜,真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呀!
罗诗杳心中感叹,和二喜一同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一番后,就来到了厨房。
昨天预定好的新鲜牛乳也按时送货上门了。
正值炎炎夏季,酷热难耐,这里也没有冰箱储存鲜牛乳。
为了保证新鲜的牛乳不变质,只能拜托奶农抹黑挤奶并送过来。
罗诗杳小心翼翼地将牛乳倒入奶锅中进行高温消毒,随后盛到洁净的容器里,接着将其浸入凉水中,以加快降温的速度。
两人围在旁边,手摇着扇子,使劲扇动,直到牛乳的温度渐渐变为常温。
罗诗杳准备好优质面粉,然后将她昨天买来的蜂蜜,鸡蛋,豆油等,逐一添加到面粉当中。
二喜见她如此铺张浪费,吓得失声尖叫:“杳杳,炸个麻花干嘛放这些好东西,太糟践了……”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罗诗杳拍了拍手,神秘一笑。
话音刚落,又开始指挥二喜用高温杀过菌的鲜牛乳揉面,而她自己则将一整罐油全部倒进了大铁锅。
正在揉面的二喜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多金贵的豆油啊!就这么全倒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