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的意思是,该赔多少是多少,但是要合理。
钱佳佳说她等会去医院跟他舅舅表弟聊聊,聊完给我一个答复。
跟她互留电话,我准备走的时候,她又突然叫住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她迟疑了片刻摇摇头:“没事,你先走吧,回头有情况了我给你说。”
“不是,你想说啥就直说吧。”
“也没啥,等我和我舅舅聊完再说吧。”
“行。”
本来以为有老同学的“调解”,这件事应该会容易解决,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到了这天晚上,钱佳佳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是她和她舅舅还有表弟聊过了,父子俩的意思是钱可以少一些,但是也得五十万。
“啊?还要五十万?”
我心里有点情绪,本来以为钱佳佳出面,赔偿款会趋于正常,但结果还要五十万,这在我看来同样是狮子大开口。
我爸妈当时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我这话两人都看了过来,并皱起眉头,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又忧愁起来了。
“你现在方便吗,我去找你当面聊吧。”
“那你来我家吧,在我家楼下聊。”
“好。”
二十分钟后,我在单元楼下见到了钱佳佳。
钱佳佳先是给我说了个抱歉,接着给我讲起了她舅舅表弟还有她舅妈的事。
听完后我也陷入了沉思。
怎么说呢。
根据钱佳佳的说法,她舅舅家里特别穷,过得特别可怜,她舅妈还有病,每个月要吃五百多块钱的药,她舅舅基本上一年要卖血十几次,就为了多买点药。
而她这个表弟又偏偏是个浪荡子,家里的事也不怎么管,现在她舅舅被撞成这样,以后身子留下病根出不了苦力,家里的担子怕是瞬间就塌了。
她舅舅和舅妈的未来,就像是一艘摇摇欲坠的朽船,被我爸瞬间撞碎了。
钱佳佳还给我看了一些关于她舅舅和舅妈的照片,单单是看照片我就生出了恻隐之心,两人看着都瘦的有点脱相,眼神什么的感觉也比较朴实单纯,一看就是老实人。
看完照片,我心里也开始犹豫起来。
从自私的角度来考虑,我肯定是希望我爸担的责任越小越好,赔偿款在几万到十几万最好。
但是看着照片里的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我又觉得太自私了对他们来说肯定是比较残忍的。
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哪怕是回头他们告上法院,然后法院判的赔偿款比较低,我也不会太高兴,反而心里会有种愧疚感。
与此同时我还想到了我爸,我爸这个人也是心比较软比较善良的人,他如果知道李小智爸妈的情况,估计恻隐之心起的比我还要重。
想到这,我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办呢?
难道我们家真的要赔一大笔钱了吗?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我可以带你去我舅舅家里转转,你到时问问邻居什么的,看看我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然后我再带你去见见我舅舅舅妈,你跟他们聊聊,你要是……”
我打断钱佳佳:“我相信你说的,不过去家里看看就不必了。”
钱佳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本来我还想着当中间人,帮你们好好调解下的,但是我表弟跟我舅舅的意思,五十万不能少了,他们可能就靠这个来过后半辈子呢,尤其是我舅舅和舅妈。”
我正要说话,钱佳佳就立马又补充道:“不过我也知道,赔偿数额也不是说我舅舅他们说多少就多少,毕竟要对两边都公平一些,得取一个合适的数额,这个大家就需要商量了嘛。”
“嗯,你说的对。”
“那你看接下来是怎么办?是你们找个机构啥的,让中间人来给你们出个价格,还是你们跟我舅舅表弟谈谈,私底下商量一个价格?虽然他们说五十万是底线,但是我觉得还是能往下谈的。”
如果我今天没碰到钱佳佳,可能事情都不会有现在这么棘手。
毕竟不认识的话,我们家怎么处理,那都不用考虑其他的因素。
但她是我同学,被撞的人是她舅舅,她现在又给我说了一些她舅舅的“惨状”,我感觉有种道德的束缚已经无形的笼罩在我身上了。
跟陌生人耍无赖啥的,我还能做到,跟我老同学,我有点困难。
更何况,我是真的懂了恻隐之心。
“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商量吧,毕竟是我爸开车撞的人,主要的意见,还是要看他们的。”
“那行吧。”钱佳佳露出歉意的笑容,再次给我道歉:“真的对不起哈,这个数额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也确实是高了,但是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只是个中间人。”
“已经很谢谢你了,不然你弟现在还一口咬定八十万呢。”
“八十万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了,嘿嘿。”
“行吧,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就先回去了,跟我爸妈商量去。”
“好。”
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回头看着钱佳佳:“对了,我挺好奇的,你表弟看起来像是个小混混小流氓,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比较叛逆,怎么感觉他特别听你话?是不是他都不怎么听他爸妈话,只听你的话?”
钱佳佳笑了笑,随后把原因告诉我了。
原来小时候她救过李小智的命,而且从小比较疼李小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来的钱都给李小智花了。
所以李小智长大后虽然变得叛逆,走上了歪路,但他对别人的态度不管是什么样,对钱佳佳的态度一直很好。
说完这些,钱佳佳还又给我说李小智这人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坏,泼皮无赖也只是他的一个外衣,他的内在其实也是有一些好的品质的。
她本来还想仔细给我说说关于李小智的事的,似乎想改变我对李小智的看法。
但我其实对他人好坏没多大兴趣,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往家走的半路上,老炮给我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