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是何等的高傲，哪像那个云欢，整个人唯唯诺诺，柔弱不堪。
沈宁殊是不是亏心事做错了？害怕司宁来索命？
楚韵不理解，没往心里去，转身上了马车。
当初让司宁身份败露的事她虽参与了一些，但她只是纯嫉妒司宁，想看她跌落神坛，根本没有参与虐杀。
司宁就算活着，也不能来找她算命。
楚韵的马车渐行渐远，云欢站在高墙上冷眼看着。
且看这两日都有谁会上门来瞧她。
做贼心虚，上门来的人都是当初和沈宁殊联手害过她的人，她们听到信后害怕她就是司宁，想要来求证。
很好！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裴寂打发了楚韵，出府去办事。
不想看见站在高墙之上的云欢，即使裹着厚重的披风，她身影依旧单薄瘦弱。
他转动脚步想要上去，可走两步止住脚步。
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去碍云欢眼了。
裴寂看着那道背影长出一口气，转身出了府。
他的身影落进云欢眼底，她眸子闪了闪。
裴寂真的变了。
什么时候变的呢？
好像是知道她是司宁后大变了。
如果她不是司宁，裴寂还会不会变？还会不会这样对待她？
云欢不知道，也不想思考那么多。
“二爷！”
思绪乱飞着，丫鬟问安声传了出来。
她回神看去，几日不见裴钰，他气色看着很不好，憔悴忧愁。
“怎么站在这里？不冷吗？”裴钰并排站在云欢身侧，并未有什么出格之举。
云欢摇头，“不冷，裴国公如何了？”她比较关心的是这个点。
裴国公死了没有？
他要是没死，还会想办法杀她。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裴钰一贯和善的脸上挂着愁容，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开心。
“我问他了，他说还没来得及出手。”裴钰声音很轻，如同清风一般入不到云欢的耳中去。
“什么？”云欢歪头无辜看着裴钰。
裴钰双眸没有聚焦望着远处，思绪万千。
“阮素心伤害过你？”过了好一会，他又出声。
他音调不是询问，像是在自述。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老宅，他问过了，老宅那边确实想杀云欢，但还未来得及出手。
阮素心的事不是意外，但不是老宅那边做的。
答案很显然。
阮素心得罪过云欢，云欢那样做是在为自己报仇，同时将罪名推到老宅那边，想让他和裴寂去解决，让那边再不能对她下手。
“是。”云欢目不转睛，这一字铿锵有力。
裴钰敢说这话，想来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既如此，她又何须隐瞒。
裴钰的实力确实帮不到她什么，她不必再装下去。
裴钰眸子上下轻颤，惊叹于云欢的直白。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还是那副娇弱的样子，只眼神凌厉坚定，肃杀之色浮出。
他心蓦地一沉，现在才是云欢的本性吧，以前都是她装的。
为什么啊？
“阮素心是没出阁的小姐，终生不孕，她这辈子也就毁了。”裴钰不是接受不了这个事，而是接受不了这事是云欢做的。
在他心里云欢胆小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太狠了些！
“你觉得我狠？”云欢仰头看他，眼底沉寂，满是质问。
就因为嫁了裴钰，就要被他的红颜知己阮素心嫉妒下药。
要不是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要不是当时她一直吃药调理着身子，要不是那药还没有那么毒，终生不能有孩子的人就是她了。
裴钰看着冷漠的云欢，觉得不认识她了。
云欢不该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直接要了她的命，比让她终生不孕要好得多。”裴钰漠然道。
阮素心欺负过云欢，云欢报仇理所应当。可她不该这样做。
云欢唇角微扬，讥笑看着裴钰。
“让她们直接死太轻松，怎能出我心底那口气，就是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才痛快。”云欢发狠的语气。
白家大小姐活活烧死了云欢，她也被活活烧死了。
阮素心下药让她终生不孕，她也该试试自食恶果的滋味。
裴钰拧眉盯着眼前女人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云欢，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心性。
“她也给你下药了？那你......”裴钰听出云欢话中的意思，视线落在她小腹上。
他想问云欢知道阮素心给她下药，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求助他。
可这些话有些可笑，云欢不告诉他，只能是他不够让她信任。
“我命好，她下药时我已经怀有身孕了。”云欢平静道。
裴钰震惊，瞳孔不自觉扩大。
“你，你怀......”他视线频频落在云欢小腹上，嘴唇张了几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三个月了。”云欢大方承认。
她现在是裴钰的夫人，这种事他这个夫君还是要知道。
裴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
他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云欢未假死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可她瞒着他。
他苦笑着摇头，他这个夫君确实失败。
“裴寂知道？”裴钰心中有答案，但不死心非要问。
“当然。”云欢不加掩饰。
裴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点了下脑袋。
“我知道了。”他落寞之态，说完停顿一刻，转身离去。
云欢神色平常，与裴钰一前一后下高墙，两人一左一右背道而驰。
在外人面前他们是夫妻，是亲密相间的两人。可真实情况只有自己知道。
云欢怀孕了！
是裴寂的孩子。
裴钰知道自己再也争不了云欢了。
当天夜里，裴钰带兵前往边关，并未见云欢，悄无声息走的。
云欢是第二天早上知道的。
她听见这个消息好半天没有做出反应，万千言语尽数化为叹息。
裴钰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想带她去边关生活。他也一直在准备着，可最后还是一个人走了。
裴钰心软，犹豫不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对的。
用过早膳，沈璃送来信，相邀云欢去府中相聚。
云欢知道这是一个信号，沈夫人调查出结果的信号。
这两日沈夫人在追查她的过往，现在查出来了，便让沈璃邀请她前去。
来到沈家，沈璃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一口一个宁姐姐喊个不停。
“怎么了？”云欢故作不知，笑着打趣沈璃。
沈璃笑了又笑，拉着云欢到正堂。
沈家人都在，太傅大人在，夫人在，连常年征战在外的沈家大少爷沈肃也在。
云欢一进屋，所有人的目光无一不是落在她身上，审视打量着，最后眼底投射出亮光。
确实像！
“太傅大人！夫人！”云欢行礼。
“快起来。”沈夫人上前两步搀扶起她，近距离打量着。
云欢掀眼看过她，有些不明所以。
“夫人！”
沈夫人点了点头，激动到说不出话来，拉着她连连点头。
“好，好，真好。”
还活着就好。
“娘亲，你再吓到宁姐姐。”沈璃故作埋怨，虽然这个事她也很激动，但宁姐姐还什么都不知道，别再吓到她。
“母亲坐下吧。”大少爷沈肃出声，随后视线落在云欢身上。
当年他和司明礼关系交好，司宁和宁殊关系交好，这两丫头常常跟在他们身后。
当时大人们还打趣说长大后两家直接换亲，一娶一嫁，百年好合。
殊不知后面发生了那些事。
他答应司明礼会找到司宁，会保护她一辈子，可失言了。
司宁成为云欢后，受了很多的苦。
云欢迎着沈肃的目光望过去，看着他。
好像有点印象。
“沈肃！”她歪着头倏忽喊道。
沈肃眸眼一亮，差点站起身来。当年的司宁没大没小，从不唤他一声哥哥，都是沈肃沈肃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