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犯下的桩桩恶行,桩桩都令人发指,罪大恶极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罪孽。然而,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他始终是巴鲁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此刻,看着弟弟那毫无生气、冰冷地躺在地上的身躯,巴鲁心中五味杂陈,一阵又一阵难以言说的难受涌上心头。
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着这个动作,但他还是缓缓地、艰难地站起身来。他的眼神空洞而又复杂,有悲伤,有愤怒,更有一丝不甘。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那口气在胸腔里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带出的是无尽的哀伤。
“传我命令!”巴鲁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发动所有人手,进行地毯式搜索,哪怕把这片土地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守卫们立刻行动起来,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本的死寂。巴鲁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停留在巴图的尸体上,思绪飘回到了从前。小时候,他们一起在草原上追逐嬉戏,一起对抗外来的欺负,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巴鲁族长,请节哀。”杨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喟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巴鲁的肩膀,那动作里满是安抚与理解。他的手掌在巴鲁肩头短暂停留,似是想把力量传递过去,可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
高宇原本跟在杨辰身后,看着巴鲁那孤寂又悲痛的背影,嘴巴微张,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脚步也不自觉地顿住。然而,杨辰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拦住了高宇,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让他静静吧!”高宇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顺着杨辰的牵引,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每一眼都带着担忧与关切。巴鲁依旧伫立原地,对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满心满眼只有弟弟巴图,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
黑暗里,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身影静静伫立,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黑袍人微微仰头,那藏在兜帽阴影下的双眸中,闪烁着冰冷且怨毒的光,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不屑:“哼,这个巴图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不仅没办成事,还差点把组织的秘密给泄露出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言罢,黑袍人缓缓偏过头,目光如刀一般直直地射向杨辰,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千刀万剐:“杨辰,只可惜我暂时不能出手对付你。不过你别得意得太早,咱们之间的账,迟早要算,咱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黑袍人脚下轻点,身形瞬间化为一道黑色的残影,裹挟着一阵阴寒的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
寨子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虽说林悦和她的伙伴们已经竭尽全力,陪伴在阿依朵身旁,帮着她安抚众人。林悦耐心地倾听着每一位族人的担忧,轻声细语地宽慰;阿依朵强撑着精神,穿梭在人群中,用坚定的话语给大家打气,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驱散族人们心中的恐慌。毕竟,族长的失踪就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了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没有了族长的主心骨,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每个人心里都没底,这份未知,让恐惧肆意蔓延 。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兽皮壁画,在昏暗摇曳的火把光影下,仿佛也透着几分不安。
大长老巴拉坐在首位,神色肃穆,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那敲击声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响亮,震得众人心里一颤。“如今族长失踪,这苗王寨可不能一日无主啊,当务之急,得尽快选出个能管事的话事人来。”巴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厅内回荡。
三长老巴德一听,立刻附和,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我觉得大长老资历深厚,威望极高,继任族长之位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巴德满脸堆笑,眼神里却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意味。
“这怎么行,我何德何能啊。”大长老巴拉连忙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神情,可那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二长老巴纳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反对道:“现在族长失踪,生死未卜,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赶紧派人四处寻找族长吗?这时候谈继任的事,是不是不太合适?”巴纳一脸严肃,目光扫过众人,试图说服大家。
三长老巴德一听,急了,他提高了音量反驳:“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寨子已经人心惶惶,乱成一团了。要是没有个主心骨出来镇场子,这局面只会越来越糟。必须得先选出新族长,稳定住人心,再去找老族长也不迟。”巴德说得头头是道,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语气十分笃定。
二长老巴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觉得阿依朵可以当族长。”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厅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阿依朵?”三长老巴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瞪大了眼睛,“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怎么带领我们这一大家子族人?”巴德满脸不屑,连连摇头。
二长老巴纳不紧不慢地说道:“阿依朵虽是个年轻姑娘,可别忘了,她是族长的女儿,血脉里就带着这份责任。而且这些年,她跟着老族长历练,她的能力我也是清楚的。她聪明果敢,有担当,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位出色的族长,带领我们苗王寨走向更好的未来。”巴纳的眼神中透露出信任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阿依朵带领族人的场景 。
四长老巴坤一直沉默着,此时缓缓开口:“二长老所言不无道理,阿依朵那股子韧劲我是见过的,上次寨里遭遇旱灾,她跟着老族长四处寻水,出了不少力。”他的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思索。
大长老巴拉微微眯起眼睛,暗自思忖:阿依朵年轻,若真上位,自己凭借资历,或许还能在背后掌控局势。想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几位长老都觉得阿依朵有潜力,倒也不妨给她个机会试试。”
三长老巴德见局势逐渐偏向阿依朵,心中焦急,还想再争辩,却被大长老眼神制止。
在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屋顶掀翻之时,议事厅的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一道中气十足、带着几分威严与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按捺不住了?”
这声音如同一记炸雷,瞬间让厅内沸腾的讨论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定格,随后纷纷惊愕地回头。只见门口,族长巴鲁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领袖气场。巴鲁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厅内的众人,那眼神仿佛能洞悉每个人心底的想法。
在他的身后,阿依朵静静地站着,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历经波折后的释然,也有对眼前这一幕的感慨。刚才还在为谁来担任族长而争论不休的长老们,此刻都面露尴尬之色,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长老巴拉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三长老巴德更是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巴鲁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议事厅,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那脚步声仿佛是在敲打众人慌乱的心。他径直走到首位,缓缓坐下,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老。
“怎么,我不过是离开几日,这寨子就要变天了?”巴鲁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议事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二长老巴纳率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族长,您可算回来了。这几日您失踪,寨子里人心惶惶,我们实在是担心,这才商议着先选出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巴纳的话语诚恳,脸上满是关切。
巴鲁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些:“我知晓你们的苦心,只是这选族长之事,岂是能仓促决定的?”说着,他看向一旁的阿依朵,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阿依朵这孩子,跟着我经历了不少事,能力和心性都有了很大的成长。但她毕竟还年轻,需要更多的历练。”
阿依朵微微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巴鲁:“父亲,我明白自己的不足,也愿意继续学习,为寨子出力。”她的声音清脆却坚定,让在场的长老们对这个年轻的姑娘不禁刮目相看。
大长老满脸堆笑,双手搓了搓,赶忙起身说道:“既然族长回来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天大的好事!这几日可把大家都急坏啦。依我看,这会议就到这儿吧,大家都散了,散了!”说罢,他眼神快速地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试图捕捉大家的反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族长巴鲁,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裁决。巴鲁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厅内,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得到巴鲁的首肯,长老们这才如释重负,纷纷起身。三长老巴德一边起身,一边小声嘀咕着:“可算结束了,这几天可折腾得够呛。”二长老巴纳则走上前,对巴鲁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族长,您一路辛苦了,若有什么吩咐,随时唤我。”巴鲁微微抬手示意,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议事厅,原本压抑的气氛随着他们的离开渐渐消散。阿依朵留了下来,她走到巴鲁身边,轻声说道:“父亲,您先去休息吧,寨子里的事我会盯着。”巴鲁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好,有你在,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