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不知走了多久,原本浓稠如墨、遮天蔽日的大雾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拨开,丝丝缕缕地消散开去。视野变得越来越清晰,众人高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回了实处,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杨辰趁着这功夫,赶忙从背包里掏出早已被汗水浸湿一角的地图,摊开、抚平,仔细辨认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线路和标记,随后抬起头,手指向远方,沉稳说道:“前面就是一线天了,咱们得穿过去。”
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一线天赫然映入眼帘。两侧高耸的石壁犹如被神斧瞬间劈就,陡峭得近乎垂直,径直插入云霄,气势摄人。石壁上的纹理交错纵横,似是岁月镌刻的神秘符号 ,透着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看到眼前的景象,众人皆被震撼,一时无言。良久,林悦率先回过神,惊叹道:“这也太壮观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让人折服!”高宇跟着点头,激动地说:“是啊,亲眼看到才知道啥叫震撼,这绝壁简直是天造地设!”裴胜男眼中满是欣赏,轻声感慨:“人力再巧,也比不上自然的伟力,太了不起了。”杨辰望着高耸的石壁,由衷赞叹:“这一趟可算值了,这大自然的杰作,绝了!”秦雪默默举起相机,按下快门,想要将这神奇的景象永远留存。
正当众人沉醉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高宇突然指着山壁,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疑惑,高声喊道:“哎,你们看山壁上那是什么?”众人闻声,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陡峭的山壁之上,几具形状奇特的物体半悬着,在黯淡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杨辰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后,神色平静地开口解释:“那是悬棺,是湘西地区特有的一种丧葬方式,属于崖葬的一种。古人把棺木放置在临江面水的高崖绝壁上,寓意着死者能更接近天地,获得超脱。只是这深山之中竟也有悬棺,着实有些罕见。”
裴胜男目光专注地盯着山壁上的悬棺,缓缓说道:“我之前在书籍里看到过这种丧葬方式,据说它承载着古人们独特的信仰和对逝者的深切祈愿。不同地区的悬棺,在形制、放置方式上都有差别。有的是借助天然洞穴,有的则是在峭壁上凿孔插桩,再搁置棺木 。这些悬棺历经风雨侵蚀,却依然顽强地保留至今,背后的故事和工艺,都值得我们好好探究。”
突然,悬棺里传出一阵沉闷又诡异的响声,“嘎吱嘎吱”,像是老旧木门被缓缓推开。众人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杨辰迅速将其他人护在身后,双手紧紧握住登山杖,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发出声响的悬棺,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一只体型硕大的雕鸮从悬棺中猛地钻了出来。它扑腾着巨大的翅膀,羽毛在气流中微微颤动,稳稳地落在悬棺边缘,歪着头,用那双幽邃犀利的眼睛打量着众人。雕鸮尖锐的爪子深深嵌入腐朽的棺木,发出轻微的刮擦声,在这寂静的一线天里格外刺耳。
“呼……原来是只鸟。”高宇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林悦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裴胜男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着雕鸮,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悬棺早就成了它的巢穴,咱们的到来惊扰到它了。
杨辰神色凝重,目光紧锁那只雕鸮,沉声道:“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雕鸮攻击力强,爪子尖锐,喙也锋利,被盯上可就麻烦了。如果这里是雕鸮的老巢,情况会很棘手。”
众人闻言,脸色骤变,顺着杨辰的提醒,看向崖壁。只见那峭壁之上,悬棺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十具。想到每具棺材里都可能藏着这样一只凶悍的雕鸮,众人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而上。
高宇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这……这么多悬棺,要是里面都有雕鸮,咱们怎么应付得过来?”林悦紧紧抓住裴胜男的胳膊,指尖泛白,眼中满是恐惧:“要不咱们绕路走吧,我真的好害怕。”
裴胜男眉头拧成一个结,一边安抚着林悦,一边冷静分析:“绕路太耽误时间,而且我们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危险。现在先别慌,看看这只雕鸮的动静,尽量别激怒它。”
秦雪躲在杨辰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小声嘟囔:“这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状况。”杨辰回头低声说道:“大家保持安静,慢慢往后退,千万别做出突然的动作。”
众人猫着腰,脚步轻缓得如同生怕惊扰了这山中的每一寸空气,鞋底与地面近乎无声地摩挲着,屏气敛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危险区域,心中稍稍松快些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炸开。高宇脸色骤变,忍不住低声咒骂:“这鬼地方,大晴天的打什么雷!”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在这狭窄的一线天里来回激荡,回声震耳欲聋。
杨辰脸色一沉,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是打雷,我们之前上来的时候,山脚下有施工队在进行山体爆破。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他们开始作业了。
林悦脸色煞白,颤抖着问:“那这声音会不会惊动这些雕鸮啊?”话还在空气中回荡,一阵尖锐的鸣叫骤然响起,正是那率先出现的雕鸮。它站在悬棺边缘,羽毛因愤怒而炸开,再次发出凄厉的叫声。
众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安静的悬棺像是被施了诡异的法术,一只只雕鸮从棺中探出脑袋。它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幽绿的光,透着十足的警惕与凶狠。这些雕鸮不断扑腾着翅膀,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声音在狭窄的一线天里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杨辰快速扫视一圈,眉头拧成死结,低声道:“粗略估计,得有五六十只,这下麻烦大了。”高宇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地握紧手中的登山杖,试图给自己壮胆:“这么多,咱们怎么打得过?”裴胜男紧紧盯着雕鸮们的动作,大脑飞速运转:“先别冲动,雕枭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只要我们不激怒它们,或许还有转机。”
然而,事情并未如裴胜男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一只体型较大的雕鸮率先飞了起来,在众人头顶盘旋一圈后,猛地俯冲而下,目标直指站在最外侧的秦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辰眼疾手快,迅速挥动手中的登山杖,精准地挡在秦雪身前。那只雕鸮锋利的爪子抓在登山杖上,尖锐的摩擦声震得杨辰手臂发麻。与此同时,其他雕鸮像是受到了鼓舞,纷纷从悬棺中振翅飞出,狭小的一线天瞬间被密密麻麻的黑影笼罩,凄厉的鸣叫和爆破飞石撞击声交织,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大家背靠背,别乱!”杨辰大声呼喊,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像一剂强心针,让众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众人迅速靠拢,围成紧密小圈,将登山杖、背包等当作武器,严阵以待。
高宇的额头布满汗珠,一边挥舞木棍驱赶靠近的雕鸮,一边焦急大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林悦死死拽着杨辰的衣角,虽然她跟着裴胜男学过格斗,但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怎么办,……”裴胜男一边安慰林悦,一边冷静观察雕鸮的攻击规律:“别慌,它们攻击有间隙,咱们瞅准时机反击。”
就在这时,一只雕鸮瞅准众人防守的空隙,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高宇的脖颈。高宇惊恐地瞪大双眼,躲避不及,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挡。千钧一发之际,秦雪心急如焚,慌乱中手触碰到相机快门,闪光灯瞬间亮起。强烈的光线让那只冲过来的雕鸮猛地偏了方向,在半空中慌乱地盘旋。
尽管此时正值大中午,外头阳光炽热,可这一线天内却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昏暗压抑,不见天日。
见此情景,裴胜男反应迅速,手指熟练地在背包里摸索,很快翻找出冷烟火。她动作麻利地将其点燃,转瞬之间,幽蓝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起来,驱散了周围浓稠的黑暗,也让众人慌乱的心找到了些许依靠。
高宇眼睛一亮,兴奋地嚷嚷道:“这招太绝了!”说着,他一把从裴胜男手中拿过冷烟火,在空中用力挥舞,一道道光影在黑暗中快速划过。那强烈的光线与冷烟火独特的气息,令雕鸮们惊恐万分。它们扑腾着巨大的翅膀,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在昏暗的一线天上空慌乱地盘旋了几圈后,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躲回到悬棺之中。
“快走,趁现在!”杨辰当机立断,率先冲了出去。大家紧紧跟在他身后,在湿滑泥泞的山路上奋力奔跑。虽说外面阳光明媚,可这一线天里的湿滑地面还是让他们的脚步变得艰难,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摔倒。
林悦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沉重。秦雪发现后,赶忙跑过去,用力拉住她的手,气喘吁吁地鼓励道:“加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出去了!”在众人相互扶持下,他们终于成功冲出了一线天。回头望去,一线天内一片死寂,雕鸮的叫声也已消失不见,众人长舒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