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宋府?姑娘不回去吗?”
听宋熹之提起宋府,吴嬷嬷的一张老脸皱成了话梅。
宋熹之瞧着她那副痛苦的模样,捂着嘴一笑:“我不回,辛苦辛苦嬷嬷您啦!”
吴嬷嬷听见宋熹之的撒娇,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您回宋府去找赵千兰,向她讨要我母亲留下来的熏香和药方,跟她说我想要回来,讨好侯府的公婆和祖母。”
吴嬷嬷一听是宋熹之想要回苏明月留下的东西,她叹了一口气:“若你真的想要回明月小姐留下来的东西,便要派青铜去偷了,若让我去讨要,赵氏她一定不会轻易还回来的。”
宋熹之只是神秘的对她眨了眨眼睛:“没事,只要您说了就行。”
吴嬷嬷这下知道宋熹之葫芦里还卖着药呢,她领了吩咐,便忙不迭的去办事了。
等吴嬷嬷走了,宋熹之这才又是叫来了青铜,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交到了青铜的手上,又是在他耳畔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青铜闻言,又看着宋熹之脸上贼兮兮的表情,摸了摸鼻子,随即领命去办。
……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辛夫人操持着铺子,速度极快,也让品香楼的开业逐渐提上日程。
可贺云策最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他在中书省时,要被诸位上司各种磋磨,日日散衙最迟,被留着做各种文书的整理工作,甚至提出的建议也经常被原封不动的驳回。
而在朝堂之上,他向皇帝进言的意见,也总会被林丞相针锋相对,挑出各种毛病。
连连的打击让贺云策困顿窘迫,可他散衙回侯府后,还要去祠堂罚跪。
望着的案台上列祖列宗的牌位,四周重重的烛火摇晃,贺云策甚至有些愣神,怀疑前世自己顺风顺水的官途,是否是自己的幻想?
为什么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他捂住自己胀痛的膝盖,知道自己不该去怨怼,不该去责怪,可他的心中,却不免对宋若安生出了几分埋怨。
如今他一切的困境,都是因为宋若安伪装自己会医术而产生的。
若不是她想要全京城的称赞,若不是因为她急功近利,什么都瞒着自己,自己不可能这样毫无准备,任人宰割。
分明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没有秘密,可她却擅作主张,断了自己的青云之路。
这一点,甚至还不如宋熹之……
前世的宋熹之虽然嫉妒成性、水性杨花,虽然总喜欢抢占功劳,但是她从未对侯府,对他做过不好的事情,更是从未弄得他名誉扫地。
前世的他更是没有受过家法,进过祠堂。
想到这里,贺云策紧紧的闭上了眼眸,他极力的想要阻止自己内心这种莫名的想法。
可这想法就是在他的心中不断盘旋。
耳畔传来双喜担忧的声音:“主子,您若是不舒服,便直接回去吧,祠堂没有人看着,也不知道您到底跪了多久。”
贺云策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眸,又是有些呆滞的摇了摇头:“罢了,我还是跪着吧。”
回到观云轩,只能听见宋若安埋怨的哭声,别的什么都没有。
分明他已经瞒着祖母请来了上好的医者,也给她服用了止痛的麻沸散,可她还是不断喊疼。
贺云策觉得已经筋疲力竭了,却还是要咬着牙,去伺候她,宽慰她,无法享受一点宁静。
这样的遭遇前世从未有过。
他第一次见到了宋若安狼狈不堪、狰狞不已的模样。
双喜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更是沉甸甸的:“您已经连续三日跪到午夜才回去了,这样不止奴才担忧,少夫人日日见不到您,她也担忧啊。”
贺云策张了张嘴,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公子!公子!”
美云大汗淋漓的跑进了祠堂,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少夫人中毒了!”
贺云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他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可麻木的双腿又让他猛地跌了下去。
“宋若安她服毒了?”
美云摇头,整个人有些无措:“不,不是,胡嬷嬷用银针测了,是有人在她的吃食里下毒了。”
贺云策的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的从祠堂跑了出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啊!”
等挥舞着麻木的双腿,跑到观云轩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宋若安苍白的脸色,她眼眸红肿,嘴角还带着醒目的鲜血。
胡嬷嬷和阿莲成跪在一旁,呜呜呜的哭泣着。
宋若安看见贺云策仓皇的眼神,费力的抬起手,却又是猛地咳嗽了一声,嘴边涌出了两股猩红的血。
“夫君,在合眼之前见到你,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贺云策听见这话,只觉得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他紧紧的握住了宋若安的手:“若安,你别说傻话!”
“医者很快就来了!医者很快就要来了!”
宋若安只是摇了摇头,干枯的嘴巴一张一合:“夫君,你别怪姐姐……别怪姐姐……是若安对不起姐姐……”
胡嬷嬷听见这话,才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小姐!您糊涂啊!她对您这个样子!您还要忍吗?!”
“她吞了小姐的几千两银票,得到了管家之权,指使下人在祠堂苛待小姐,老奴看不下去,可小姐却不允许我说!”
“好了,现在宋熹之不仅仅只是送来一些馊饭,送来劣质的炭火和下等的棉被,苛待小姐,如今更是直接在饭菜里下毒,想要送小姐一命归西了!”
胡嬷嬷说着,又是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这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血浓于水的姐妹,却直接下毒!”
宋若安听见这话,埋怨的看了胡嬷嬷一眼,又是微笑着朝着贺云策摇头:“夫君,胡嬷嬷瞎说的……不一定就是姐姐……你别听她胡说。”
她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费劲:“能在临死躺在你的怀里,夫妻一场,若安死而无憾……不过夫君,你要记住,若安从未想过害你。”
贺云策听见这话,脸色在瞬间惨白,他气得脖颈处青筋暴起,浑身都在发抖:“怎么可能不是宋熹之?”
“就是宋熹之那个贱人!是她故意苛待你,是她给你下毒!”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