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多了，感情多了，想法多了，就会对于当年的事情更加地怀疑，觉得有太多不对。
比如：皇帝要纳灵霄为妃。
灵霄带着她进皇城时才16岁，那时候的灵霄刚过及笄之岁，稚嫩，明媚又漂亮，弹得一手好琴，还会制琴，爱慕追求者遍地。
不是歧视年龄，而是那个时代很多女孩十多岁就嫁人，自己十五六岁，孩子都会跑得遍地都是。
宫中妃子也有十五六岁的。
皇帝也见过16岁的她，既然想要强行纳她为妃，年轻的时候，不娶，为什么要等到她25岁才说？
还要强娶？
皇帝要纳她为妃很突然。
她死得也很突然。
而在灵霄死后，叶桑还询问了别人如何下葬，把灵霄埋了，才带着琴离开那里，这段时间里，包括皇帝在内没有一个人找她，抓她。
可她当时不懂，不知道，也不会多想任何。
直到后来，懂了，叶桑开始复盘想到这些问题时，国家已经毁灭，时代改革开放，灵霄的墓地都不存在了，她无从询问解惑。
若今天赵家崇说的这些，是当年的真相。
是乌允中在背后搞的鬼，让皇帝突然纳灵霄为妃，连带着桑青柳也没有被放过。
自己找了多年的哥哥，突然地出现了，却并不是和她相认，而是告诉她说，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着她，逼迫她嫁给皇帝生孩子……
那时候的灵霄应该是绝望的，悲痛极致之下决绝地选择自杀，这样，一切就连贯合理了。
叶桑吐了口浊气，“后来呢。”
赵家崇道：“乌允中没有想到灵霄竟然会自杀，还那么快，他找过你，没找到，但他扒了灵霄的坟，把灵霄尸体配了阴婚……”
说到这儿，他话语微顿，打量着叶桑表情。
在关于灵霄的故事里，桑青柳是灵霄的丫鬟。
可在桑青柳的故事里，无人得知她和灵霄的关系，也不知道她对灵霄如何看待。
但桑青柳长生不死绝非凡人，她如此关心灵霄的事，说明灵霄在她心里地位不一般……
“说是阴婚，可实际上，男方是个活人，娶了灵霄的尸体……”
看叶桑听到这里，表情没什么太大浮动变化，赵家崇才继续道：“乌允中甚至想让灵霄生阴胎，可灵霄已经死透了，即使身体器官都在，功能也无法再运转了……”
一个死人，不可能怀孕生孩子的。
“乌允中就让娶了灵霄尸体的男人娶了他的妻子，让她……”
“你等等。”厉绥洲打断他，眉头皱起，“你说的妻子，是那个乌允中的妻子？”
赵家崇点头：“对。”
厉绥洲眉心拧得更紧：“他不是个宦官吗？”
赵家崇微顿：“宦官也可以成亲娶妻的，只要有人愿意嫁，古代的时候还有一种叫作对食，宫女和太监搭伙过日子，只不过不能够行正经房事，那不正经的……”
他后边的话，没说完。
但也都懂。
厉绥洲没再说话。
“他说，这样，生下的孩子，也算是乌家后人。”
娶灵霄尸体的男人，在和乌允中的妻子生下一个男孩儿后，乌允中就杀了那个男人，留下的孩子，被当作是灵霄的后人。
“乌家这一脉，就是用这种方式这样来的。”
而在灵霄死后，桑青柳带着琴消失不知踪迹。
乌允中也找不到她，就开始找那两把琴，说是桑青柳害死了灵霄，偷了两把琴。
这是乌家传出的版本。
而实际上是不是桑青柳偷的琴，赵家崇的祖父不知道。
“就阴婚那时候，我祖父看乌允中像疯了一样，就道不同不相为谋，跟他吵架断交了。”
赵家崇道：“如今我们和乌家虽然同样在幽州，赵家能够存活，就是手里握着这个秘密。”
他顿了顿，又道：“听说，你和黄泉是死敌，还有件事你应该也很感兴趣，并且对你来说很重要。”
叶桑声音冰冷：“说。”
赵家崇一字一句：“乌允中是黄泉第二任掌权者。”
叶桑瞳仁微眯。
赵家崇：“他掌权黄泉后，一直在找你抓你，后来知道了你长生不死，更是兴奋……”
叶桑又怔住，想起百年前和叶仁成小秀两人。
他们一家人本来挺好的。
黄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目标明确地抓她。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黄泉……
她还一直疑惑，黄泉的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又为什么为了抓她，不择手段，极其残忍。
原来，一切都是乌允中干的。
原来如此啊。
“乌允中出手杀了第一任的黄泉掌权者，自己取而代之，成为第二任，他无恶不作，专门搞邪门歪道，知道你长生不老后，更是对长生不老开始了变态的非人研究……”
他用那么卑鄙恶劣的方式，制造了一个后人，结果发现这世界上有可以长生不死的人，若他也能长生，生命和权势一切都会永恒。
他寻找着一切能够续命的东西，道士丹方，歪门邪路的术士找了好大一大堆，换年轻女孩活人血，活人祭祀等各种阴损之法。
这一切，都是从他开始的。
“他还吃过太岁肉，只不过从科学层次讲，太岁肉其实并不能让人长生不死，那些都是传闻……”
不然，所有想长生不死的人，都去找太岁，吃太岁肉就行了，哪还用做其他那么麻烦。
“这些事情也都是我祖父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又告诉我的。”赵家崇声音放到最小，“其实，我父亲之前怀疑乌允中到现在还活着……”
但怎么活着的，没人知道。
也没人见过。
乌家对此也不提。
乌家的墓园里，还有乌灵霄和乌允中的墓。
他父亲的怀疑，也没证据。
如今，他父亲已经去世，也没办法再问了。
“对了，还有，以前是你灭的黄泉对吧，五十多年前，重新笼络复建黄泉的人也是乌家，不过如今黄泉的掌权者是不是乌家人，这一点我们就完全不知道了……”
赵家崇说完这些，顿了顿，直接朝着叶桑跪下，“我祖父当年并未和乌允中同流合污，也不赞同他的那些事，只是无法阻拦，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如今的赵家虽然和乌家同处幽州，我们也从未跟乌家有深交，跟黄泉更没有丝毫干连，你若不信可以仔细深查，若是……”
他侧头，看了眼外面远处的妻子女儿家人，抿唇，“若是你真的看我们不顺眼想杀我们，我求你杀我，放过我的妻女家人。”
他俯身，给叶桑磕头。
他是幽州古族最高掌权者，可在叶桑面前，他没有任何谈条件的资格，不管再强的力量权势，在她面前也不过一张能随意摧毁的薄纸。
无法抵抗，那就只能求饶。
最起码，他能护住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