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园大门对面是一面城市里的美化墙,季眠从墙外翻上来,就趴在墙头上边,看着他们一群人热闹地进入霍园的背影。
“你不进去吗?”旁边也出来一个脑袋,是个二十多岁的俊逸青年,跟她差不多年纪,趴在她身边的墙头上小声问。
“看到阿姐平安就好。”季眠长吐了口气,“我不喜欢热闹。”
“那你跟我回家呗。”唐烈笑嘻嘻的:“我家不热闹。”
季眠侧头看他,笑眯眯的:“那我可以让你家热闹热闹,让你家连办一个月丧事。”
“……”唐烈翻了个白眼:“动不动就要杀我全家,我全家惹你了,谁稀罕你去似的。”
他从墙头上跳下去,拍了拍手和身上灰尘,“你自己玩去吧,我要回家吃饭了。”
他走了几步,扭头看季眠还在那墙头上坐着。
有些无语。
“你走不走?”
“别烦我。”季眠烦躁得很。
“喂?”唐烈双手叉着腰,舔了下牙尖,“你不是说最讨厌有话不直说的人吗,你要想她就进去,不进去就跟我回家吃饭。”
“我爱怎样怎样,人是双标的你不知道吗?”季眠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墙上跳了下去。
只不过,跳到了墙的另一边。
唐烈一噎,三步并做两步,轻身一跃爬上两米多的高墙。
季眠走在街道上,是离开霍园的方向。
唐烈趴在墙上喊:“我家里做了你的饭。”
季眠不理他,走自己的。
唐烈从墙外翻到她这边,轻快地几步追上她,“我爸妈亲自下厨做的,你去不去,不去都凉了,回头我妈又要抱着我爸哭,骂我不孝子……”
“闭嘴!”季眠拳头硬了,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你家在西州,你爸妈也在西州!”
从这儿到西州唐家,飞机最少十二个小时。
还做好饭等她,不去就凉了?
屁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这……”唐烈无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表达一下想让你去我家吃饭的心情不行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烦死了!你别再跟着我!”季眠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自己上去,把门一关,让司机师傅开车。
“哎,你……”
唐烈双手叉腰,舔了下后槽牙,伸手也拦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师傅开快一点,跟上前边那辆车,车牌号089那个。”
司机看他一眼:“那辆车怎么着你了?”
唐烈眨巴眼睛:“那上边坐着一个女孩,她偷了我东西。”
司机又看他一眼。
唐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红色的百元纸币,拍他怀里。
目测好几千。
司机眼睛一亮:“好的,车牌号089是吧?”
唐烈:“对,快点!”
“好的!看我的吧!”司机兴奋地说着,速度却没提快,单手划拉着放在支架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一个好友,点进去。
语音发送:“老李,你先靠边停一下。”
不到一分钟。
他追上前边那辆车,那辆车停在路边。
季眠皱眉:“停车干嘛?”
“有点事。”089的司机赔着笑:“马上就走。”
“追上了。”后边的司机开到089车边,停车:“不到一分钟,快吧小伙子?”
唐烈:“……”
鬼知道这俩司机竟然认识,还相熟啊啊!!!
“小伙子,小偷偷东西,还是得先报警。”司机这样说着,却笑呵呵的,一副看破一切的眼神:“注意安全啊。”
唐烈:“……”
089的车门打开,季眠从车上走下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拳头握得青筋暴起。
她咬牙切齿,眼里怒火:“我偷了你东西?”
“……”唐烈打开车门下车,讪讪地发笑着后退,“偷了……我的心……算吗?”
“我偷你大爷!”季眠一拳头横扫出去。
“我大爷年纪大了,你就别虐待老人了,偷我行吗?”唐烈还有点小心翼翼的问她。
“……”
季眠额头青筋蹦跳。
“你有病就去治!医院治不了今天我给你治!”
季眠咬牙,一字一句,内力都凝聚到了拳头上。
狠狠打过去。
“我错了!”唐烈转身就跑,边跑边求饶,“我不该胡说的!季眠你车钱还没付……”
“这么点路,不用付了,我给他分点。”他坐的那辆车司机大喊着,“小伙子加油啊!别被小偷打趴下啊!”
唐烈:“……”
好一个火上浇油!
“现在的年轻人啊,谈个恋爱这么暴力。”
司机从唐烈给的那叠纸币里,拿出几张递给089司机,“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小姐。”
“幸好这小姑娘厉害,看着就不会被欺负。”089司机把钱塞口袋,两人各自开着车离开。
唐烈拼命地跑着,季眠追着,把美化墙都捶了个洞。
霍园里的人都在餐厅,一群人正热闹着。
谁也没听见。
吃着饭,叶桑和厉绥洲说了办婚礼的事情。
他们俩走到今天,不用婚礼来证明什么。
但那个仪式,是叶桑想要给厉绥洲的。
顾渔听到后,皱起眉头:“调兵打仗统治世界我擅长,婚礼不擅长,不过如果缺钱缺物不管缺什么,我这边都可以出。”
“那我们给聘……”权司鸣想说准备聘礼的,想到什么,看着厉绥洲叹了一声,“我们准备嫁妆吧。”
不过,厉绥洲的所有财产,都已经被他自己当作嫁妆,早就全部送给了叶桑。
再弄一份,应该就是代表他这个做家人的。
“找我啊!”换了套牛仔衫的夏竹站起来,高举手:“我要做你们婚礼的主持证婚人!”
这是她对口专业。
红烟皱眉:“婚礼这种事我们谁也没办过……”
“怕什么?”顾池挑眉:“有钱不就行了。”
只要有钱,什么专业的请不来?
“我们不准备大办。”厉绥洲笑了笑,“一共办两场,这里办一场,永生岛办一场。”
因为,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跟着去永生岛。
这个婚礼,也只请自己人。
在这里办,是在他的家里,他的家人们。
在永生岛,算是他嫁过去,在叶桑的家里办。
白茶摸着下巴:“那我该送些什么呢?”
顾西桥笑笑:“她也不缺什么,你就送点情意重的,能够让她永久留作纪念的就好。”
“有道理。”白茶点头,转身笑眯眯地朝叶桑伸手:“小祖宗,我和我师兄也要结婚了,你给我送点礼,随便给点钱……”
顾西桥满头黑线,嘴角抽搐,用力把她给拉回来坐下,“哪有别人结婚问新人要礼的。”
“我啊。”白茶咕哝:“我那点工资不够花。”
顾西桥没好气:“那我给你的你又不花。”
“你懂个什么。”白茶哼他:“那是我小祖宗的。”
看来这三年,发生了不少事。
叶桑轻笑:“那我回头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一群人因为婚礼的事,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
霍礼英和许书堂看着他们,笑眯眯地欣慰慈祥。
权司鸣看了眼在跟顾西桥说话的厉绥洲,不着痕迹看了眼叶桑,起身走了出去,“我去个厕所。”
片刻后,叶桑也借口出去。
权司鸣在餐厅后边小花园等她,见到过来后,低声开口:“桑姐,你跟绥哥说了吗?”
叶桑摇头。
权司鸣微顿:“他还在恨他的爸妈吗?”
在不夜京的时候,厉绥洲看着是释怀了。
可是只要想起父母,每一次都是沉默。
是啊。
自己拼命找了十多年的父母,却忘记了自己,在外边有了新的家,还有了新的孩子,幸福地生活着,把他给遗忘得干干净净。
不管是谁,都会崩溃憎恨,没那么容易释怀。
何况,如今的厉绥洲只想待在叶桑身边。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权司鸣也不敢跟他说,才先给了叶桑说。
“不知道。”叶桑道:“但无论他恨不恨,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和权力替他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