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奴家.……啊!」闻言春桃的身子一颤。
一段不愉快的痛苦回忆又从脑海深处涌出,春桃瞬间粉面刹白,眼神露出一片惊恐害怕。
深藏的记忆被勾起,春桃进入了一片地狱般的回忆。
「那……那一年……」春桃的手都在发抖。可知那些惨痛的回忆对她有多痛苦刺激。
「是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王小龙理科生的职业病发作了,查根问底,找寻真相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好饿……好大的雪……好多人都倒在地上,被埋在雪里起不来了……」
春桃双目无神,似乎深陷回忆中,魔怔了般不住喃喃自语,可知那些惨痛的回忆对她有多痛苦刺激。
「究竟是那一年?」王小龙急问道:「你当时几岁?」
明末不是干旱缺水引致饥荒吗?
怎么会下大雪?下大雪后,雪融化了不便是等同下雨了吗?怎么会缺水呢?!
一般明末小说可不会说有雪灾,都说天不下雨,旱灾才种不出粮食。
究竟是那一年的雪灾?会不会这个时空跟原时空的天灾有些不同?
「那是……是正统十七年,奴……」春桃:「奴当年才九岁……」
「你才九岁,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是后来老夫人告诉过奴家,那一年是正统十七年,……」春桃嘴里苦涩地重覆着说道,似乎是刻意回避去想那些恶梦里才会冒出来的回忆:「老夫人说买我回来那一年,是正统……正统十七年,那年我才只有九岁……」
在王小龙的诱导追问下,她还是翻出了深藏的悲伤回忆……
小时候,她才几岁懂事时,记忆中曾经有很多家人,父母兄姐,有老奶奶,有老爷子,其他叔伯亲人,家里一家有大房子,还有阿姨带着她在庭院里玩……
吃的也好,有鸡有肉、有肉面、白米饭……
后来,不知怎么的,屋外老听到人们惊恐争相奔走的嘈杂声,其后家里人便匆匆收拾细软,抱着她上了马车急急忙忙离开了那个温暖快乐的家……
「爹娘说,我们要搬到燕京去,到了燕京便安全了。谁知道……」春桃说着双目流下泪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爹娘都很害,抱着我和兄姐们流泪……」
「后来,冒出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衣服破烂,臭哄哄的……娘亲跟我说,这些衣衫褴褛的叔叔伯伯大娘和小孩是难民,和我们一样是为了逃避乱民暴乱才逃命的,要同情他们,分给他们一些吃的……好心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
王小龙心想:“原来春桃出身大户人家,她娘亲也是有教养的,还颇有同情心,看来是一家好人……可惜,明末这种乱世,这好人都不长命……后世说的圣母表都……”他心里想着,但却不忍心打断她的话。
「结果……原来……原来他们都不是好人!」春桃忽然咬牙切齿:「他们愈来愈多人,一直说不够吃,要我们分多一点给他们……我们自己却吃少点,一直在分给他们……结果他们还说不够……当我爹不肯再多吃时,他们便涌上来动手抢!」
唉!升米恩斗米仇!
你家老爹估计是好老实人哪!
但在这个乱世,不能自保的老实人肯定吃大亏呀!
「结果你们家逃到了燕京?」
「没有,我家被抢光后,身边叔叔伯伯们决定远离这些坏人流民……」春桃:「我们几家人一百多号人,要一大堆人乱糟糟的挤拥在一块抱团自保。好几个叔伯都为了保护我们家,跟那些坏人拼命被打伤打死了。这些没良心的歹徒,不抢光我们家一切都不罢休……」
王小龙手抚她玉背,安慰了饮泣的春桃。心中不由感慨。
还是太祖说的对:“无粮则乱啊!”
大明百姓都混得只剩下生存权了,朝廷连这个都保障不了,饿得慌了狠了的百姓变成暴民很正常。
所以后世网文都指出,这种情况下绝不能真让饥民吃太饱,一下子供应不上,饥民还有气力造反,便误了大事了。
清穿的网文都说当时官绅开仓故意喂饥民吃稀粥,要勉强饿不死但又没力气造反,这个大明末年时代,估计那个时候饥荒才刚开始,春桃她爹没经验才出了事故。
原时空中大明末年的天灾人祸有多严重,王小龙穿越前做过一段时间准备,是认真看过书的。
天灾方面,最重要的是小冰河时期的全国各地天气异常寒冷、干旱、地震、蝗灾。反正是多灾多难,什么都来了。更别说神秘的王恭厂大爆炸了,简直便像是天罚一般。
小冰河时期据说是地球某处大火山爆发引起,说是火山灰遮掩了阳光日照,又遇上太阳低活跃期,小冰河期气候由此产生,其实强震也能导致全球变冷。海洋及其周边地区的巨震产生海啸,使海洋深处冷水迁到海面,使水面降温,冷水吸收较多的二氧化碳使地球降温。
小冰河时期会直接造成以下三种后果:
一是粮食短缺。小冰河期会导致气候冷暖与干湿的异常,其具体表现就是冬季十分寒冷,而夏季干旱、洪涝灾害多发。气象灾害造成农作物大量歉收,引起大面积饥荒。
据《明季北略》所载的崇祯二年(1629年)陕北地区大旱,到处皆是“父弃其子,夫鬻其妻”“掘草根以自食,采白石以充饥”的景况。到了1641年,饥荒已蔓延至富庶之地的江南。
清人孙之騄根据明代灾异之事所编撰的《二申野录》记载,当时的杭州城大旱,进而造成饥荒,“富家亦半食粥,或兼煮蚕豆以充饥,贫者采榆屑木以食”。而农业最为发达的上海地区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上海大旱蝗,饿殍载道,有卖婆窃人子女至家杀之,以供饱啖,邻人闻所烹肉甚香,启锅视之,手足宛然”。
可见在小冰河期的影响下,明代农业生产环境最好的地区都难以幸免。灾害带来了大量饥饿的人群,李自成“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使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二是北方游牧民族南侵。气候的变化也是导致清军入关的一大因素。有学者曾对气候与中国北方民族政权疆域南界纬度变化的关联性统计分析,发现游牧民族的阶段性南下及其南迁的幅度,都与气候的周期性变化存在着密切联系。这是因为气候寒冷时期不仅会影响到农作物,也会影响到牧草,这就迫使游牧民族南迁寻求生存的机会,形成对中原农业民族的威胁。
据朝鲜《光海君日记》记载,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受气象灾害的影响,后金地区“饥寒已极,老弱填壑,奴酋令去觅食”。在这种情况下,南下掳掠农业区,夺取粮食,牧马田禾,是解决饥荒最直接的办法。
到了崇祯时期,满族军队更是几次大规模进入关内。 1636年,清军破长城,入掠内地,掳获人畜及其他大量物资。 1642年,清军再次入掠明朝内地。此次计掳掠人口36.9万,牲畜32.1万。与攻城略地不同,这些出击更多的是对食物等资源的争夺。
三是瘟疫横行。气候反常导致瘟疫大面积流行,李自成攻陷北京前那里已有大规模的瘟疫。据《明通鉴》记载,崇祯十六年(1643年),“京师大疫,死者无算”。据《明季北略》记载,守卫北京城的明朝士兵大面积病倒,“鞭一人起,一人复卧如故。”《温疫论》在崇祯末年这种瘟疫横行的环境中如是说,相对于中原人,女真人所受的影响要小得多。据人类学家研究表明,生活在高纬度的人,其身体素质要好于生活在低纬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