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过后,殿内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热闹,只是与方才的欢声笑语不同,此刻的气氛中更多了几分试探和谨慎。
萧乾并没有对我的“突然晕倒”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淡淡地吩咐宫人撤走歌舞,开始晚宴。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但也并没有当众揭穿我。
很快,精致的菜肴便摆满了桌子,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我看着面前的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直觉告诉我,这些食物里肯定有问题。
沈氏和周氏费尽心思把我弄到御花园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对付我的机会?
我正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些食物,却听周氏突然开口道:“邓妹妹,你怎么不吃啊?这些菜可是御厨特意为你准备的,莫非是你不合胃口?”
她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几分刺耳的尖锐,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多谢姐姐关心,臣妾方才有些不适,没什么胃口。”
“哦?是吗?”周氏掩嘴一笑,故作惊讶道,“妹妹可别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啊,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看了萧乾一眼。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萧乾正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淡淡地扫过我的脸,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我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脱了。
周氏这番话,明着是关心我,实际上却是在逼我吃下这些食物。
如果我拒绝,她就会说我不给皇上脸面,甚至会怀疑我是在装病。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听萧乾淡淡道:“爱妃若是不舒服,就少吃一点吧。”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我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仿佛在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我缓缓端起面前的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了几下,低声说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说罢,我便夹起一块鱼肉,慢慢地放入口中……鱼肉入口,鲜嫩爽滑,的确是平日里我最喜欢的清蒸鲈鱼的味道。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味同嚼蜡,甚至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又夹了几口菜,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然而,每吃一口,我便觉得喉咙越发干痒,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撩拨着,难受至极。
我努力克制着想要咳嗽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碗筷,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清凉甘甜,却丝毫不能缓解我喉咙的异样,反而让我觉得更加口干舌燥起来。
我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人。
坐在我对面的曹景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探究。
我想要对他使个眼色,告诉他食物有问题,可周围人多眼杂,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曹景轩似乎也明白我的顾虑,他收回目光,低头喝了一口酒,掩饰住眼底的焦急。
我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尽快发现食物的端倪,想办法提醒我。
“妹妹怎么不吃了?可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沈氏见我停下动作,立刻阴阳怪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低声说道:“多谢姐姐关心,臣妾方才有些不适,已经吃饱了。”
“哦?是吗?”周氏也跟着附和道,她掩嘴一笑,目光在我和曹景轩之间来回打量,意味深长地说道,“妹妹可要保重身体啊,毕竟,这后宫之中,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和警告。
我心中怒火中烧,却只能强忍着没有发作。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沈氏见我沉默不语,更加得意起来,她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该不会是吃相不雅,惹得皇上不悦了吧?”
我猛地抬头,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曹景轩突然放下酒杯,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我的方向,大声说道:“你……”他猛地起身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连一向镇定的皇上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和桌上的菜肴间来回游走,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你……你怎么能如此怠慢贵客!”曹景轩指着我面前的那盘清蒸鲈鱼,义愤填膺地说道,“这鱼分明不新鲜,竟敢拿来招待贵妃娘娘,是想害死娘娘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顿时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沈氏和周氏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曹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沈氏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鱼可是御膳房精心烹制的,怎么会不新鲜呢?是不是曹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这清淡的菜肴啊?”
“就是,曹公子可别信口开河,污蔑了好人。”周氏也在一旁帮腔道,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用帕子捂着鼻子,装作闻到什么异味的样子,嫌弃地说道,“这鱼的味道的确是有些奇怪呢。”
我看到沈氏眼中的得意之色,心中暗喜,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周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我可能是吃相不雅,惹得皇上不悦,更是让我确定,她们的计谋就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甚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得想办法自救!
我突然想起之前曹景轩送我的荷包里,有一包他亲手调配的解毒丸,说是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包括食物中毒。当时我还笑他杞人忧天,没想到如今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我不动声色地伸手探入袖中,紧紧握住那包药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吞了一颗下去。解毒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我顿时觉得喉咙里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
虽然吃了解药,但我还是感觉身体有些虚弱。我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倒,我要在宴会上反击。于是,我强打起精神,准备揭露沈氏和周氏的阴谋。
我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开口道:“沈姐姐,你这么着急,是想急着承认什么吗?“
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原本窃窃私语的妃嫔们纷纷停下了交谈,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看来。沈氏和周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们大概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怎么听不懂呢?”沈氏故作镇定地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却难掩慌乱之色。
“妹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姐姐明示。”我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沈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我能有什么事要承认的?妹妹可别胡说八道!”沈氏被我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说话也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是不是胡说八道,姐姐心里清楚。”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御膳房的菜肴,究竟有没有问题,我想,也不必我多说了吧?”
我的目光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李厨师,他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显然是做贼心虚。
“你……你血口喷人!”沈氏见我将矛头指向李厨师,顿时慌了神,尖声叫嚷道,“这鱼明明是你自己不爱吃,现在却想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你安的什么心?!”
我冷眼看着沈氏的表演,心中冷笑,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把罪责推卸到我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我刚想开口揭穿她的谎言,周氏却突然起身,指着我大声呵斥道:“大胆邓氏!谁允许你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喧哗的!”
我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悦。我抬头望去,只见皇上正皱着眉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