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彦刚打发了张临远出去,傅晚晴立刻从后门进来
“这位郭军长,哦不对,他已经是郭副司令了,手上有七万人,这并没有算上收编的战俘,全是精锐。”傅晚晴把一份文件递给杨世彦。
杨世彦简单翻过抬头等傅晚晴继续说。
“先前章司令和你说,李省长因为征饷一事和张大帅吵架。”傅晚晴面色冷峻:“一下子征了五十万的军饷,你知道我怎么查到的吗?”
杨世彦摇摇头,这些方面傅晚晴是行家,他无条件信任她就行,没必要懂。
“这第一批军饷费劲千辛万苦征到手,本来是要运到前线打仗用的,这位郭司令仗着有张少帅给他撑腰,给拦了一半,说是收编战俘后军队编制扩容了,之前发的军饷不够。”傅晚晴说到这,稍一停顿,给了杨世彦思考的时间。
“这位郭司令找如此拙劣的理由,就是想扣住送上前线的粮草,他好像不想我们平定南方动乱。”傅晚晴皱眉不确定道。
傅晚晴想不通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希望杨世彦能替她想明白。
“我能理解。”杨世彦轻轻点了点头。
“哦?”傅晚晴挑眉问。
“第二次直奉大战赶走吴麻子后,郭司令说服张大帅,请裴先生入京坐这个大总统的位置,若不是徐叔叔从中作梗,或许就真遂了他的意思,而且他与苏俄还有革命党左派十分亲近……”杨世彦点到为止。
“他的心偏向革命党?”傅晚晴有些吃惊,她感觉到了莫名的蹊跷,却没往这方面想。
杨世彦点了点头。
“那我就有点犹豫了。”傅晚晴快走两步坐在桌前,急切的翻过桌上的几份文件:“自己人,那我们不能对他动手了。”
杨世彦摁住傅晚晴继续翻的手,轻声道:“革命的思想是民主共和、和平统一,可郭司令的所作所为可并不秉承这一理念,他在挑起战争。”
“的确,他的野心有些太大了。”傅晚晴点点头。
“野心与实力不相配,终究只会害人害己。”杨世彦轻叹道。
“郭司令手中只有七万人,奉军刨除他的兵马还有三十万之众,绝非是他能撼动的。”傅晚晴脑子开始转。
“他可以有盟友。”杨世彦轻声提醒。
“直隶军?”傅晚晴一下子就想到。
“第二军的葛军长如今任直隶省长,一直想要自立门户,也不可靠,还有南下平乱的第一军将士,恐怕得知第一、三两军重编后,会直接去安徽找曾经的长官卫督军,也不一定回东北去了。”杨世彦细数奉军剩下的兵力。
“光是反叛的部队就有十三万之众,如此一来奉军只剩二十四万,张大帅这兵真不知道是怎么带的。”傅晚晴叹道。
“东北乱不乱其实与我无关,我是怕临远哥夹在中间,若是一不小心站错了边,可真就凉了父子情份。”杨世彦语气平淡无奈,心中却十分烦躁。
“临远哥是张大帅心中的宝贝。”傅晚晴有些唏嘘。
杨世彦默不作声。
“你杀了山东督军王正豪,正巧腾出个空位,这位郭司令不是一直想有个地盘吗,如今便遂了他的心意。”傅晚晴轻声出主意。
杨世彦思索着傅晚晴说的办法。
“郭司令去山东上任,前提是要把第三军的权力交还给张少帅,只能带两个师过去,若他推三阻四的不肯,那必定是有反心。”傅晚晴继续道。
“好主意。”杨世彦点头肯定:“我先去东北转一圈看看。”
“你真要跟临远哥去东北,就不怕有去无回?”傅晚晴不禁问:“更何况你也不喜欢这些事,和临远哥说清楚就行,没必要勉强。”
“没事,忙里偷闲去转转也好。”杨世彦朝傅晚晴轻轻一笑。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你就想着偷闲。”傅晚晴笑着说道:“我这边搞定了,革命党有了古董那笔横财,如今不缺枪炮粮食。我把医疗物资全都下发了,只要一战败根本带不走,就等革命军攻进来捡现成的。”
杨世彦笑着点点头,傅晚晴做事他放心。
杨世彦知道,只要他一离开前线,革命党就会再次发动进攻,他已经把北洋军的作战习惯详细讲给曾先生了,能不能打赢还得看曾先生的本事。
又过了两天,政府的指令下来了。
虽然杨世彦奇兵制敌,大胜而归,但荀元和定不可能让他继续升迁,说他前些天躲起来不露面是消极怠惰,贻误战机。
杨世彦是去戴罪立功的,如今战局稳定,他身上革命党的嫌疑也洗清了。
先前杨世彦没什么功绩,直、奉、淮三军各自都派了指挥,士兵有理由不听杨世彦的调遣只听自己长官的命令,如今杨世彦威名远扬,再装聋作哑,只知有各军司令,不知有他这个总司令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直隶军的四个师在前线,荀元和断然不能把指挥权交到杨世彦手里,哪怕是暂时的他也觉得不踏实。
萧奉义依然怀疑杨世彦是革命党,也不可能全然相信他,淮军的指挥权如今还牢牢把握在他的大儿子萧瑞风手中。
这件事上萧奉义和荀元和难得的意见一致。
政府的电报下来,评议功过是给杨世彦搞了个功过相抵,依旧是少将司令的职位,只不过从前线调了下来,调到了天津卫。
“这下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光杆司令,一个兵都没有的正司令诶。”傅晚晴忍不住笑出声,这也太滑稽了些。
天津卫是前东北第二军葛军长的,直奉大战后他做了直隶军务督办,兼任司令部副司令,但总司令荀元和只是挂个名,所以他相当于就是一把手。
如今荀元和主动让位,让杨世彦空降去做这个总司令,定然是想让他和葛副司令争权夺利,最好是两败俱伤。
“那是我不争,若我真动了那个心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杨世彦浅笑着回应:“更何况我去天津卫做什么,我往那一杵谁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傅晚晴也明白这个道理,笑盈盈的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