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大哥大嫂来了,沈棠就迫不及待要去见他们,她看向王妃,王妃笑道,“去吧。”
沈棠心情迫切,但没忘记礼数,行了一礼,方才三步并两步往二门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萧桓和柔嘉郡主并肩走过来,萧桓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柔嘉郡主一袭粉紫色裙裳,裙摆上绣着绣球花和蝴蝶,俏丽又不失端庄。
两人从阳光下走过来,男俊女俏,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见沈棠在看他们,萧桓面不改色,柔嘉郡主几乎是每走一步,脸颊就羞红一分,她最受不得的就是沈棠打趣她,偏偏沈棠以打趣她为乐。
沈棠迎上去,笑道,“大哥大嫂怎么来了?”
大嫂两个字,柔嘉郡主连耳根都红透了。
萧桓笑道,“陪你大嫂来向你道谢。”
道谢?
沈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看向柔嘉郡主,柔嘉郡主道,“为我大哥和赵大姑娘定亲……”
柔嘉郡主早就想来谢沈棠了,只是不巧,靖阳王府出了事,她生生忍了这么多天,四老爷升官,喜事冲淡伤心事,她才敢拉着萧桓陪她来靖阳王府。
柔嘉郡主挽着沈棠的胳膊道,“要不是你让靖阳王世子催我大哥,我母妃赶着上门提亲,我大哥要想娶赵大姑娘,没准儿真得靠抢亲了……”
她能嫁给萧桓,是托了沈棠的福,甚至连她这条命都是沈棠救的,她大哥能娶到心仪的姑娘,也多亏了沈棠。
沈棠是他们端王府的恩人,她父王母妃都想把沈棠给供起来了。
提到这事,柔嘉郡主还有些生气,她和赵大姑娘多熟啊,她经常请赵大姑娘进府赏花,两人还一起逛街,去大昭寺上香,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大哥对赵大姑娘有意呢。
自家大哥喜欢谁,她这个做亲妹妹的竟然都不知道,还因为大哥,赵大姑娘都没去端王府喝她出阁宴的喜酒。
柔嘉郡主小声道,“你怎么没先告诉我一声?”
沈棠失笑,“告诉你,可就耽搁了。”
柔嘉郡主“啊”了一声,“怎么会?”
沈棠笑道,“我也是凑巧发现的,怕弄错,才在你和大哥的喜宴上多加留心,确定你大哥是真的对赵大姑娘有意,怕赵大姑娘许给别人,才让相公催你大哥早点上门提亲,还好赶的及时,没有错过。”
告诉柔嘉郡主,柔嘉郡主肯定要回门的时候才告诉端王端王妃,杜国公夫人上门替儿子求娶赵婈那日,萧桓和柔嘉郡主都还没回端王府。
柔嘉郡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万幸有你,我大哥才没有错过赵大姑娘。”
虽然她母妃借抢亲的幌子,绝了杜国公夫人求娶赵大姑娘的念头,可真走到那一步,父王母妃是断然不会允许大哥真抢亲的。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萧桓跟在后面,好在没走几步,谢归墨就过来了。
萧桓和柔嘉郡主是沈棠的大哥大嫂,成亲后第一次上门,肯定要给长辈请安,就领着他们去见王妃,至于老夫人那儿,才把老夫人气的咳嗽不止,扶回屋去,就不去打扰老夫人静养了。
王妃和端王妃关系极好,是看着柔嘉郡主长大的,看到她和萧桓进去,王妃笑容满面,有种看女儿女婿的感觉。
见他们进去,王妃先吩咐了丫鬟两句,丫鬟就回屋拿东西了。
萧桓和柔嘉郡主上前给王妃行礼,王妃把萧桓和柔嘉郡主一顿好夸,丫鬟取回来一锦盒,将锦盒打开,锦盒里装着一只碧玉镯子,晶莹剔透,看着就价值不菲。
王妃将镯子拿起来,朝柔嘉郡主伸手,柔嘉郡主知道这是王妃给她的见面礼,她摇头不要,她以前经常随母妃来靖阳王府,哪还用见面礼啊。
王妃失笑,“这是给世子妃娘家大嫂的见面礼,可不一样。”
这见面礼王妃早早就备下来,肯定要送的。
柔嘉郡主只得红着脸,将手腕递出去。
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羊脂玉镯,王妃戴上去时,两只玉镯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极是好听。
王妃送的,一点不比柔嘉郡主手腕上戴的逊色。
王妃问了问宁老王爷宁老王妃的情况,柔嘉郡主道,“祖父祖母都好,知道我们来靖阳王府,祖母让您得空去宁王府陪她说说话。”
王妃道,“上回去喝喜酒,也没能单独说上话,回去代我向宁老王妃问好,改日我带世子妃去给她请安。”
柔嘉郡主点头应下。
在王妃这里小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四人就告退了。
路过花园时,沈棠对谢归墨和萧桓道,“我们在花园赏会儿花,你们自便。”
谢归墨和萧桓对花草不感兴趣,知道她们有体己话要说,两人回沉香轩书房下棋。
沈棠和柔嘉郡主赏花,问她道,“在宁王府和平远侯府两头跑,都住的习惯吗?”
柔嘉郡主道,“两位祖母都待我很好,住的习惯。”
柔嘉郡主嫁给萧桓也有小半个月了,在宁王府住几天,然后萧桓陪柔嘉郡主去平远侯府给老夫人请安,在平远侯府住两天,然后再回宁王府。
沈棠担心柔嘉郡主住不习惯。
两头跑确实累了些,不过好在老夫人体谅,不常叫他们回去,让他们半个月回去住一两天就行了,柔嘉郡主知道,她本该嫁进平远侯府的,萧桓丢失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也确实该多尽尽孝心。
沈棠道,“等二哥认祖归宗,祖母稀罕二哥就好了。”
稀罕……
这两个词把柔嘉郡主给逗乐了。
她觉得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的了,她和萧桓一回去,就感觉到浓浓的稀罕。
她和萧桓成亲那日,已经确定被贬的乾州宣抚使陆家三少爷就是沈二少爷了,派去的人这两日应该就到边关了,最多半个月,沈二少爷就回京了。
平远侯府、宁王府还有端王府都期盼沈二少爷早日回京,沈棠就更不必说了。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家二哥长什么模样呢。
她和二哥一胎双生,她将来要能像她娘一样,一次生两个就好了。
想到这里,沈棠先怔了下,紧接着耳根突然就红了。
她和谢归墨说好了,暂时不怀身孕的,结果她倒好,竟然想一次生两个……
这要被谢归墨知道,必得笑话她不可。
沈棠陪柔嘉郡主赏了会儿花,又在凉亭坐了会儿,喝了盏茶,时辰差不多了,萧桓也派人来找,沈棠就和柔嘉郡主一起出了凉亭。
刚走到沉香轩,就见谢归墨和萧桓出来,沈棠和谢归墨一起送萧桓和柔嘉郡主出府。
送到大门口,目送他们坐马车离开后,两人刚要转身回府,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
谢归墨和沈棠望过去,就见王爷回来。
见到王爷,肯定要请安,谢归墨问道,“父王是从宫里回来的?”
皇宫和军营回来的方向不一样。
王爷看了沈棠一眼,道,“你们去书房等我。”
沈棠,“……???”
谢归墨,“……???”
有什么事不能在大门口说的。
而且父王明显是找棠儿。
谢归墨看了沈棠一眼,将疑惑压下,带沈棠去了书房。
等了小会儿,王爷就进来了,谢归墨问道,“父王是有事问棠儿?”
王爷看向沈棠,“墨儿说你活过一世,今日叙州常州送来六百里加急,你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沈棠道,“叙州常州发生了旱情,灾情严重,六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要是小事,她可能不知道。
但这样的大事,沈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六百里加急是刚送进京的,连谢归墨都不知道,沈棠却知道,就由不得王爷不信了。
谢归墨道,“这下父王总该信了吧?”
王爷无话可说。
沈棠问王爷道,“父王可知道,六百里加急里,是叙州灾情更严重,还是常州更严重?”
这话问的王爷和谢归墨都觉得奇怪,谢归墨问道,“为何这么问?”
沈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王爷,王爷道,“叙州灾情更重,已经三个月没下雨,百姓饮水都有问题,常州没细说,情况应该要好一些。”
但两地紧挨着,就算好,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
沈棠道,“果然六百里加急就有问题。”
谢归墨道,“什么问题?”
沈棠道,“干旱严重的不是叙州,而是常州。”
“前世豫王和齐王争着派人去赈灾,最后去的是永诚侯,永诚侯到叙州赈灾,因为觉得常州灾情要轻些,便没亲自去常州,派钱大少爷去的,钱大少爷贪墨赈灾款,以至赈灾不到位,饿死了不少百姓。”
永诚侯是许皇后一母同胞的兄长,豫王嫡亲的舅舅。
而钱大少爷则是永诚侯的女婿。
钱大少爷贪墨,永诚侯说自己不知情,没人会信。
常州饿死不少百姓,有人趁机煽动百姓,发生动乱,这事传回京,皇上震怒,严惩永诚侯,夺了永诚侯的爵位。
永诚侯是豫王的舅舅,本来豫王就被齐王逼的喘不过气,指着赈灾立功,结果没立功,反倒栽了跟头。
这事之前,豫王还有和齐王一争高下的实力,出了赈灾之事,豫王在朝中的威望一落千丈,不少没战队的朝臣在这事之后,都觉得豫王没希望了,明知道赈灾要紧,齐王一定会派人盯着,还敢纵容自己的舅舅贪墨赈灾款,这不是把储君之位拱手送出去吗?
齐王趁机拉拢,不少之前还在观望的大臣,就都向着齐王了。
豫王和齐王斗了这么多年,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论哪一方坐到那个位置,都不会轻饶了对方。
豫王失势,急于立功,挽回皇上的心,结果越乱越错,最后从亲王被贬为郡王,再没法和齐王争了。
说到这里,沈棠看向谢归墨,“钱大少爷极有可能早就投靠齐王了。”
贪墨赈灾款的罪名,永诚侯担了,皇上没有把钱大少爷怎么样,永诚侯没差点把自己女婿活活打死,后来齐王坐到那个位置,和豫王亲近的人都收拾了,钱府却安然无事,以齐王和叶贵妃的性子,不可能因为钱大少爷被永诚侯打过,就网开一面饶过钱家。
所以沈棠才怀疑钱大少爷背地里已经投靠齐王了。
要豫王登基,就冲钱大少爷是永诚侯的女婿,地位肯定水涨船高,可要最后登基的是齐王,钱府也会跟着倒霉,钱府背地里投靠齐王,到时候不论哪边得势,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事实上,钱府最后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既然扶持豫王了,这事肯定要让豫王知道,防备一二。
自己人挖坑,那真是防不胜防。
谢归墨道,“这事我会派人去查。”
沈棠看向王爷,“既然父王问起了,那后面的事我就一并说了,叙州和常州旱灾后,不到三个月,又发生了洪涝,这年冬天,北方下大雪,冻死不少人,明年开春,锡州地震……”
“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东烈趁机生事,内忧外患。”
东烈生事在前,西梁犯境在后。
朝廷国库本就不富裕,接连天灾,更是折腾一空,这么好的机会,对大齐虎视眈眈的东烈西梁又怎么可能错失良机。
谢归墨告诉王爷,边关明年就会出乱子,王爷还不大信,大齐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力强盛,东烈西梁这时候生事,讨不到什么便宜,可要在一连串的天灾消耗国力之后,就解释的通了。
叙州和常州可不是寻常的两个州,土地肥沃,有大齐粮仓之称。
虽然朝廷每年都会囤粮,以备不时之需,可这样两个州郡发生旱灾,再加上后面的天灾,粮仓也撑不住啊。
沈棠告诉王爷和谢归墨,是希望他们能用手里的权利,尽量把后面这些避不开的天灾损失降到最低。
前世大齐打完东烈,打西梁,虽然赢了,但不知道多少大齐男儿死在战场上。
大齐不惧战,但若是朝廷损失没那么大,东烈和西梁也不敢轻易挑起战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