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霄帝一时惊愕,完全听不懂他这话何意。
“什么船?他居然造了船?”
他向来极少在醇亲王的面前表露情绪,但此时此刻,他也一时没有忍住的!
醇亲王得逞,甚是爽朗的笑出了声,“皇兄刚刚不是还说所有的事情都会包容他?看来,您对所有人都没有信任。”
“臣弟也没有必要留在京城,三日后就会离开。”
“臣弟此生或许与皇兄也没有机会再相见,臣弟也期望看到皇兄能将大齐带到第一位……”后半句的语气,阴恻恻的,显然这是一句反语。
齐霄帝也没有理睬他的离开,只看着他大步流星的出宫去。
直到醇亲王的身影消失在眼眸之中,他才缓缓开口,“袁厝,真的都做好了船只?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在朕身边长久的。”
程海幽幽,不知说什么才好。
可齐霄帝此时更希望有个人来安慰两句,“想什么就说什么,别在这个时候装哑巴!”
程海一个哆嗦,幽幽道,“奴才只是觉得,那船只即便制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或许那时,袁大人根本没想过入朝堂,也没想过协助陛下去寻找矿脉,亦或许,也是给自己的将来做个准备,毕竟……”齐霄帝不可能把皇位让给他,倘若太子和三殿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他。
齐霄帝突然长长的舒一口气,他下意识就选择相信了最后这一条。
“你说的对,是朕,朕没有给他无法撼动的权力。”
程海:“……”帝王之位都不敢说无法撼动,否则陛下也不会死死攒着权力不放手了。
“也没必要听他两句话就怀疑袁厝,朕还是信任他的。”齐霄帝自我安慰。
程海立即领命,“那暗卫统领的职务?”之前袁厝扔了回来,程海只是代为掌管。
如今陛下如此信任袁厝,是不是要继续交回去,还是需要请示下。
齐霄帝思忖片刻才摇了摇头,“他需要多少人,你直接调拨给他就是了。”
这显然是把暗卫的统领权力守在了手中,还是不能完完全全信赖的。
程海心中了然,随后取了旨意去吏部,登记造册,顺便让人把鸿胪寺卿的朝服一管送到柳家去,这一系列的琐事还有不少的。
袁厝在家中接到宫中赐来的物件时,自然要准备香案接旨叩谢。
同来的人还有韦天轩。
韦天轩垂头丧气,恹恹无语,好端端的职务被夺了,谁知袁厝还让他跑到柳家来看着?
他心中暗自后悔,那日为何多了几句嘴?为何要随众臣一同求降?
他再看向袁厝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意味,原本这只是他的一个小师弟,如今却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怎么想此事都窝火。
“旨意你也接了,朝服也穿了,恭贺的词语我也说了,现在我能走了吧?”
“当然不行。”袁厝直接阻止道。
“还想怎样?”韦天轩抑郁,他虽然被夺了职务,但是不是离开鸿胪寺,宫中压根儿就没有说法。
他这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好似一根针悬在头顶,只等着何时掉下来,看看是戳一针疼的,还是直接把他戳死了。
“我已经请示了陛下,陛下也答应燕国楚国的这一次洽谈,由我自己选人协助。”袁厝把他和齐霄帝的对话说给韦天轩,“所以这件事情,你还是要留下帮我。”
韦天轩:“???”
“我不干,你选别人吧!”他堂堂一任鸿胪寺卿,难道还要给新上任的当助手?这说出去也实在太难听。
“不干也得干。”袁厝拿出了庄老的信,“这件事,我已经和庄老商议过了,他点了头。”
韦天轩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吓得连忙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翻看。
他来回浏览了许多遍,再看袁厝的眼神,好似见了鬼一般。
“你这信,是什么时候写给老师的?”
陛下是刚刚才把鸿胪寺卿的职务给他,可庄老信件上已经写明了,让他尽心的辅佐袁厝,不许他自暴自弃,甚至还数落了他心中没有定数,更无胆量,有愧师恩!
老师能这么骂他,显然是早就知晓会发生什么事,他又会如何选。
这袁厝能掐会算不成?
莫非身上招了什么妖?
他绕着袁厝看了一大圈,总想看出点儿问题。
袁厝伸开双臂,由他看个够,“不是我能掐会算,而是庄老太知晓你的脾气。”
“燕楚联军和西南交战之时,我就去请教过庄老,多久的时间之后,朝堂的臣子们会联合起来,劝陛下认降。”
“我们商议出了一个时间,庄老也说了对你的担忧。他算到了,你不敢以一己之力,与太子和朝官们抗衡……”
所以才写下了这么一封信,也让袁厝好生的把他带在身边,不要抛弃。
韦天轩瞬时两行热泪留下,“噗通”跪地,“呜呜呜,我有愧庄老的提携,我真是……真是个孬种啊!”
“所以,你还要走吗?”袁厝认认真真的问。
韦天轩也不理他,抱头痛哭。
柳月初在一旁看着,甚是唏嘘,“要不然,先由着他哭个够?”
这眼泪显然一时半会儿停不住。或许从大齐战胜的那一日开始,韦天轩就已经日日夜不能寐,恐惧袭心,直到今时今日才有一个发泄点。
袁厝召唤了柳慕敕陪着韦天轩,他则扶着柳月初要回内院。
韦天轩突然站起了身,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失了体面了,让柳夫人见笑,我一定会听从老师的安排,哪怕不给我任何官职的职务,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看向了袁厝,“我原本纳闷李呈越为何会听你的话,冒险远走楚国,如今看来,你值得。”
韦天轩说罢这一句,便离开了柳家。
想哭也要躲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去,他应该去找杨斩春,痛痛快快的喝一顿。
杨斩春一直不肯升官,一直只愿在国子监做一个学正。
如今看来是正确的。
因为官职太高,实在容易让人胆怯,更让人迷惑。
那时他还笑话过杨斩春是个榆木脑袋,实在呆得很,如今看来,他才是那个最大最大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