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怎么又来了?!”
京兆府擦了擦额角的汗,脸色难看。
“本、本官今天可忙得很!没空理会你们!有新的人证?那直接交过来吧,你们可以走了,本官自会好好审!”
陆鸣雪原本想的是找个酒楼开个包厢,私下先审一审吴嘉。
卫封寒却说直接带到京兆府,这样才名正言顺。
她当然知道这样名正言顺了,但京兆尹明显不待见她啊。
正当陆鸣雪想着要怎么说服京兆尹时,卫封寒突然从怀里拿了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
陆鸣雪还呆着,京兆尹却已经诚惶诚恐地跪下了。
“这这这,卫小将军,您有这金牌,早点拿出来啊。刚刚说的话,全当我放屁,嘿嘿……”
等衙门里跪了一片,陆鸣雪再迟钝,也能猜到这块金牌来头不小。
于是也从善如流地跪下。
卫封寒凑到京兆尹耳边说了些什么,京兆尹竟全答应下来。
“我这就去办。卫小将军啊,下次,你可得早说。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交代不是?”
卫封寒笑道:“晓得了。”
京兆尹又和卫封寒说了不少的告饶的话,整个人都要弯成虾米了,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陆鸣雪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等京兆尹带着人去布置,她看着卫封寒,等他解释。
卫封寒却只笑笑:“走吧,我们可以好好审审吴嘉此人了。”
京兆尹特意腾出了一间屋子,做卫封寒的临时办事处,还说以后随时欢迎他过来侦办案件。
记录案件的师爷已经在屋内,站起来对卫封寒拱手作揖。
屋内还放了一架屏风,屏风后是一把交椅和一张花几。
“这儿是你的位置。”
陆鸣雪不喜欢这个屏风,但这儿毕竟是京兆府,她便没说什么。
刚走过去坐下,吴嘉便被人提了进来。
“怎么是你审我?京兆尹呢?你刚刚对他交代了什么?是不是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吴嘉被这架势吓了个够呛。
“我们先说说,你和陆承安之间的恩怨吧。”
吴嘉哆哆嗦嗦道:“哪儿有什么恩怨,我们是同窗,都是去书院读书的,又不是跑江湖的!”
“看样子你不记得?那我提醒一下你,是关于纪明春的。据我所知,纪明春曾经和陆承安之间,颇有意思。”
“你胡说!纪明春是我的未婚妻,她怎么会和陆承安之间有意思?”
陆鸣雪闻言嬉笑道:“卫大人是说错了,我弟弟可不喜欢纪明春,是纪明春一直缠着他,可我弟弟不喜欢,他俩没成,这才轮到这个吴嘉。”
这话十分扎心,吴嘉一听就炸了。
“你放屁!你弟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和明春放在一块儿?”
“我弟弟品貌兼备,我又嫁入了侯府,有了侯府的助力,将来他必然平步青云,哪里是你能比的?纪明春这丫头,还是有眼光的。”
吴嘉连连冷笑:“无知妇人!你弟弟被你害惨了你知道吗?没错,他的确喜欢明春,可惜啊,就因为你嫁入侯府,山长可看不上你陆家这样攀龙附凤的势利门第!”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弟弟拒绝了纪明春,怎么可能会是山长看不上我弟弟!你再胡说,小心我办了你!”
“哈哈哈哈,你不信?当初他俩都快谈婚论嫁,遇上你成婚,山长立刻就……”
卫封寒的声音适时插进来:“你刚刚不是说纪明春对陆承安没意思,怎么又要谈婚论嫁了?”
吴嘉幸灾乐祸的声音顿住。
“你……你在套我的话?”
“吴嘉,你们三人的恩怨,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们的吗?”
吴嘉怔愣住,似乎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却不愿承认。
卫封寒才不管他承不承认,直接道:“正是纪明春告诉我们的。”
陆鸣雪也道:“没错,所以你也不要再嘴硬了。你这样苦苦挣扎,十分可笑。”
吴嘉突然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十分痛苦地伏在地上。
“是她,是她告发了我。我刚刚还那么维护她!这个贱人!她一直,一直记挂着陆承安!她还好意思说我多想?贱人!”
“吴嘉,注意你的言辞,你好歹也是书院的学子。”
吴嘉再抬起头时,像是神魂都被抽走一般。
陆鸣雪知道,他这是生无可恋的意思。
便乘胜追击道:“是你亲口告诉了纪明春,那把凶器是你递到陆承安手里,这一点无可辩驳。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指使你做这些的人,是谁?”
吴嘉没有表情:“我不认识。”
卫封寒道:“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
陆鸣雪在一旁松了口气。
不论能不能找到幕后之人,眼下至少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凶器是有人递到承安手上的。
等审完吴嘉,从师爷手中拿到幕后之人的画像时,天边燃起火红的晚霞。
晚霞映在陆卫二人脸上,颇有些落寞之感。
“这是行迟带在身边的小厮。”
陆鸣雪却不认得画上的人。
“这人现在不在侯府,至少,我没在裴行迟身边见过他。”
“是在涌泉巷那座宅子里,当时,是他领着家丁过来阻拦我们。”
陆鸣雪恍然:“原来是那儿的人。的确,他也不可能傻到用侯府的人做这种事。”
她有些咬牙切齿道:“我也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睚眦必报。”
“你哪儿得罪他了?”
真相不好开口,陆鸣雪只道:“我和他说了我要和离,他许是看我不受控,便想用我弟弟警告我。”
卫封寒皱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漫天的火烧云烧进陆鸣雪的眼底,将她眼底的冰霜都融化了。
“没意思。他既然另有心上人,当初何必做出一副对我一见钟情的模样,骗得我晕头转向。”
陆鸣雪说完,迟迟不见卫封寒回应,转头看去,却见他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纠结。
“怎么了?”
“你刚刚说,涌泉巷的女子,是他的心上人?”
“是啊,在我嫁入府中之前,那女子便已经住进涌泉巷,也不知两人好了多久。就连……就连新婚那日,他也借口忙公务,去了涌泉巷没有回来。”
卫封寒眉头皱得更紧,看向陆鸣雪的深邃双眼中,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或许,我知道涌泉巷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