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还未宵禁。
卫封寒依言将她送到了阿姜的医馆。
一路上他都想开口解释,可看到陆鸣雪的表情,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阿姜的医馆外,陆鸣雪正要出马车,却又一顿。
庆丰侯府的人知道她经常来这儿,她不能就这么下去。
卫封寒似乎也想到了,以指节叩响车壁。
“小将军。”
“看看四处有没有钉子,全拔了。”
“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外响起人声:“小将军,钉子全部清完。”
卫封寒这才看向陆鸣雪:“现在可以了。”
陆鸣雪低垂着头并不看他:“多谢卫小将军。”
短短六个字,格外疏离。
她戴上帷帽,从马车上跳下去,跑进医馆。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阿姜却并不在医馆中。
莫介一带着她上了二楼。
“我就和阿姜说了,你不可能有事嘛。你们侯府发生什么事儿了?医馆外面好几个盯梢的。”
“阿姜去了何处?”
莫介一撇撇嘴道:“去镇国公府了呗。”
进了包厢,陆鸣雪看着莫介一,道:“我有事要求你。”
“求我?那怎么敢当。”
莫介一一向是站没站相,歪靠在门框上,态度仍旧是吊儿郎当。
“我娘和妹妹失踪了,我猜测是涌泉巷的女子做的。”
“她抓你娘你妹妹做什么?”
这个问题,陆鸣雪也不知道。
但除了她,她想不到别人。
“原因尚且不知。你能不能带我去涌泉巷看看?”
“带你?我一个人还行,带着你我跑路都跑不了。”
莫介一明显不赞同,甩了甩手上的抹布。
陆鸣雪皱眉:“那还是和上次一样,我在那座废弃小楼上看,你潜进去,帮我打草惊蛇。”
莫介一有些不耐:“虽然你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也不可能这一辈子就对你言听计从吧?这么晚了,我不想去。”
他脸上的不耐让陆鸣雪很是怔愣了一会儿,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可她绝不是挟恩图报,只是事出紧急,而且……她以为他们算是朋友。
就在陆鸣雪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的黑暗中传来卫封寒的声音。
“我带你去。”
莫介一皱眉:“你怎么跟上来了?”
卫封寒瞥他,眼神冰冷,令他不由退了一步。
意识到被卫封寒的气势压制,莫介一不甘心道:“有他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真把我当你的下人使唤了?”
“我没有,我只是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莫介一被她一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一甩抹布:“什么朋、朋友……我困了,睡觉去了。”
离开的背影颇有些慌不择路。
陆鸣雪站在烛光分割出来的角落,淡淡的烛光在她莹润的脸上点染悲哀。
“走吧,时间不等人。”
卫封寒不知不觉间,将声音放得极为柔和,像是怕惊扰了她。
陆鸣雪仍旧没看他,走过他身边时,道了声谢。
*
陆珍雪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却是漆黑一片。
晕过去之前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才弄清楚状况:她和娘这是被绑架了!
是在那间成衣铺子,那个红衣女人递过来一个锦绣香囊,娘先闻过,递到她面前让她闻。
闻过之后没一会儿,她就失去了意识。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且没有一丝的风,看来是个没有门窗的地方。
她强忍着恐惧,低声唤道:“娘?”
伸出去的手摸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她先是一震,想到了什么,上下摸索,果然是娘!
她摸到萧品韵的脸,探着她的鼻息。
“还有呼吸,幸好幸好。”
她松了口气,将萧品韵的头抱起来,掐她的人中。
“唔……”
果然有用!
“娘!娘?你醒了?”
“珍儿?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不开灯?”
萧品韵伸手摸索起来,陆珍雪连忙捂住她的嘴。
“娘,小声些,我们应该是被绑架了。”
萧品韵的身子一抖。
“这……谁会绑我们啊?”
“是那个红衣女子,娘,你认识她吗?”
经女儿一提醒,萧品韵才想起来,那个红衣女子递过来的香囊。
一时欲哭无泪:“都怪娘大意了,害了你。”
“娘你别……”
突然,寂静的空间中传来“咔哒”一声,极为突兀。
两人连忙噤声,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正不知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就从头顶上泻下一束昏黄烛光来。
原来她们眼下是在一个地窖中。
陆珍雪连忙扶着萧品韵躺下,示意她装晕。
烛光慢慢扩大,那人下来地窖中,正拿着烛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啧,真是麻烦。直接杀了不行吗?”
说话的是个女子。
陆珍雪一听,正是那个拿香囊的红衣女子的声音!
果然是她。
正想着,脸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醒醒。”
陆珍雪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
“我就说嘛,药效也差不多要过了。”
红衣女子头上的束着红珠的小辫垂落,像是一条条小蛇。她的脸上化着浓重的红金妆容,尤其是饱满的嘴唇下,用金线勾勒了一笔,看着妖气极重。
难怪白天的时候戴着面纱。
如果那时候看见红衣女子的真容,娘和她应该不会傻到拿着香囊就闻吧。
“怎么?看姐姐看呆了?”
她勾唇一笑,突然伸手在陆珍雪的下巴上一拽。
一阵剧痛袭来,陆珍雪发现自己的下巴动不了了。
红衣女子屈指一弹,一枚药丸便飞进了她的喉咙,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进了肚子。
而后红衣女子又对着她的下巴一使劲儿,又将下巴合拢。
陆珍雪痛呼出声,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拦在萧品韵的身前。
“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品韵在边上都看见了,连忙上去扒拉她的嘴巴。
红衣女子道:“这药可珍贵得很,要不是那女人磨磨唧唧的,非要见你们,我才舍不得拿出来。”
“你们究竟是谁?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放了我的女儿!”
红衣女子对着萧品韵步步逼近:“可惜,我也是听命行事。”
陆珍雪突然伸出手拦在两人中间:“我吃了就够了,我娘不会舍得看我受苦的。也省得浪费你的药。”
“珍儿!”
“说得也对。”红衣女子眯眼笑道,“反正,你们最后都是要死的,就不浪费我的药了。”
说完,她拿着油灯走到地窖出口的梯子前,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