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子害死人,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什么穷秀才富千金,真的如此,有几个是能到头的。
苏氏死死地盯着苏卿,怕她也被这些话本子给坑了。
“娘,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愿意嫁给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苏卿说着又笑了,“定国公又不是娶不到妻室,又哪里会挟恩图报。”
“也是,可是卿儿,你得想清楚了,嫁给定国公,往后举案齐眉这样的闺中乐事,怕是不会有了。”
苏氏紧紧地握着苏卿的手,希望她能够想清楚,“你也不用怕皇后的旨意,顶多母亲去求求太后,小儿女间的亲事,太后肯定不会强迫的。”
萧慎顽劣之名自幼有之,这么多年不在京中长大,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过来的。
“娘,我是真的愿意。”苏卿很是坦诚地对苏氏道,“女儿认识的男子中,唯有他,是女儿愿意嫁的。”
苏氏看着苏卿,唉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嫁人吗?”
苏卿笑了:“娘啊,难道还真的能不嫁么?”
苏氏:“不嫁又如何,娘说了可以不嫁,便能不嫁。”
苏卿明白,不嫁的前提,其实就是抗旨,皇后不一定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搞不好会让自己青灯古佛。
娘呢,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让自己在家里建个家庙修行,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也因此,苏卿知道,苏氏虽然这样说,但她的心里恐怕也在纠结。
“娘,我真的愿意嫁的,定国公……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苏卿说得很真诚。
甚至苏卿想起早先,自己还问过萧慎是不是心悦自己。
当时萧慎那眼睛像是看一个傻子,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要嫁给他了,想到这儿,苏卿不由得笑了。
苏氏一看女儿这样,分明就是喜欢得紧,所以才会说到他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笑。
“好,你若是真的愿意,娘自然也依你。”苏氏说完,心里便有了不舍。
“娘您放心好了,定国公说了,只是订亲,至于什么时候嫁过去,都随我的意。”苏卿在苏氏耳边小声道,“还说,我若想回来陪您,也可以随时回来。”
“胡说,嫁了人怎好随时回来,还有婆婆在呢。”苏氏嗔怪地瞪了苏卿一眼,又不放心地说,“可是卿儿,那嘉敏郡主和陆三姑娘对定国公……”
苏氏想到那她人当众为了萧慎争执,眉头又情不自禁地拧了起来。
“我若是与定国公订亲了,她们再如此便不合适了。”苏卿想了想,又道,“再者,人这一辈子不是这种事儿就是那种事儿,真正顺风顺水的又有几人。”
“你才多大啊,居然说出这般老成的话来。”苏氏听到苏卿这样说,便没由来得心疼。
“娘,这是我的福气啊,多少人要伤心伤肺了之后才看透呢。”苏卿说着偎进了苏氏的怀里,“我这会儿就看明白了,省了多少事儿。”
这么一想,苏卿也觉得是老天在眷顾自己,所以才有了这些梦。
苏氏发现自己已经说不赢女儿了,只能紧紧地拥着她,同时也颇为欣慰,女儿比自己强多了。
苏卿和苏氏商量完了婚事,也到了南靖侯府,却见赵敬德已经在门口踱步。
“老爷怎地在门口不进去?”苏氏的脸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瑞哥儿一早出门,这会儿还没回来,我让人去寻了。”赵敬德看了一眼天色,又一脸不解地看向苏氏,“你不担心?”
“老爷,瑞哥儿也已经十岁了,身边也是跟了小厮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苏氏看向赵敬德。
赵敬德很想说,是不是因为不是你的儿子,所以你就不操心?
可再一想,苏氏并不知道苏瑞不是她的儿子。
“十岁也还是个孩子,今日人多,还有许多是他国的,万一起了冲突可如何是好?”赵敬德叹了口气。
“我爹十二岁的时候就进了军营,半年后就上了战场。”苏氏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老爷若对瑞哥儿如此呵护,他将来如何担得起我南靖侯府?”
“瑞哥儿如何能跟岳父比?岳父是武官,瑞哥儿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赵敬德觉得苏氏还是不够关心苏瑞。
“那也不至于在京都还要担心出事吧?这几日万寿节,夜里还有灯会,他如何会这么早回来?”苏氏看着赵敬德,“老爷今日怎地这么早就回府了?”
赵敬德被苏氏这么一问,顿时有些面红耳赤,嘟囔了一句:“事情做完了,便下值回府还不成?”
说完,赵敬德便没再纠结苏瑞的事,而是转身进府了。
苏氏看着赵敬德的背影,冲着刚迎出来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弯腰点了点头。
而门外拐角处,苏瑞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
“小公子,不进府吗?”小厮安顺小声问。
“我们再出去逛逛。”苏瑞转头就走。
“去哪儿啊,小公子我们在外面都玩一天了。”安顺都有些累了。
“你没听到娘说,外祖父十二岁就从军……”苏瑞皱了皱眉,轻声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觉得,我胆小怯懦,扶不起来,是个在京都不敢出门的人。”
安顺不明白苏瑞为什么这么想,不管怎么着,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嫡子,夫人再怎么看,他这爵位也跑不了啊,何必置这口气。
算了,主子有主子的想法,不是自己这种下人能看得明白的。
进了府,苏氏问苏卿:“卿儿,你夜里要不要出门逛逛。”
苏卿摇头道:“不了,已经很累了,我去看看三妹。”
苏黛每次来月事,人都要去了半条命,苏卿也没办法抛下她,自己去逛灯会。
苏卿给素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一会儿去找她,便去了苏黛那里,要不然小姑娘又要闹了。
苏卿这边姐妹情深,温存玉却陷入了梦中不得醒转。
直到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温存玉才被突然惊醒,身上起了一层虚汗。
回头一看,只见纪云帆一脸阴沉地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