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慕容峯端坐在彰显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御座上。房间内光线柔和而静谧,照在他俊朗睿智的脸上。
皇五弟慕容冲、皇十一弟慕容扉、户部尚书张化俭、工部尚书王蒙毅、兵部尚书王猛、刑部尚书郑辉及礼部尚书赵和旭、佥都御史冯清梁均已依次落座。
慕容峯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爱卿,闵江一带突发洪灾,尤以黎县为重。赈灾一事关乎百姓生计,朕甚为关切。不知各尚书大人进展如何?”
户部尚书张化俭上前一步,恭敬回话道:“回皇上,户部这边已然积极筹备,通过多方调度与筹集,现今已将赈灾所需之钱粮皆准备妥当,并且安排了经验丰富、办事稳妥的专人负责押送这批钱粮赶赴黎县,以解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
工部尚书王蒙毅紧接着奏道:“皇上,工部这边亦是毫不懈怠,已然迅速组织起一批技艺精湛之工匠。这些工匠皆已做好准备,随时能够出发前往黎县,针对那里受损之房屋和道路展开全面且细致的修复工作,力求让百姓们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兵部尚书王猛神色严肃地禀报道:“皇上,兵部已依指令调配好精锐之军队。这些将士时刻保持警觉,随时准备应对于赈灾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任何骚乱情形,确保赈灾工作能够不受干扰地顺利推进。”
刑部尚书郑辉拱手说道:“皇上,刑部定会强化对灾区的治安管理,增派更多的衙役前往黎县,加大巡逻力度,严厉打击任何趁乱作恶的不法行径,让灾区百姓能够安心。”
礼部尚书赵和旭随后也出声道:“皇上,礼部这边必定全力以赴做好安抚民心之工作,派遣得力之官员前往灾区,确保灾区百姓的情绪稳定,让他们能够心怀希望地等候救助和重建家园。”
慕容峯听完各位尚书大人的汇报,微微点头,神色稍缓,说道:“诸位爱卿办事得力,朕甚感欣慰。户部务必确保钱粮运输途中万无一失,尽早送达黎县;工部要督促工匠们高效作业,让百姓能早日有安身之所和畅行之路;兵部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可有丝毫松懈,维护好灾区的秩序;刑部要严格执法,绝不容许任何不法之徒扰乱赈灾;礼部也要将安抚民心的工作做到实处,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关爱。朕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务必将此次赈灾之事办好,让黎县百姓尽快脱离苦难,过上安稳生活。”
众人齐声应道:“臣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慕容峯转头向佥都御史冯清梁说道:“冯爱卿,朕任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动身前往闵江黎县一带,监督此次赈灾事宜的进程,务必确保各项措施均能切实落实到位,绝不可有丝毫疏漏。你需密切关注百姓的需求及动态,及时向朕禀报情况。”
冯清梁连忙起身,恭敬道:“皇上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竭尽全力完成任务,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困。”
慕容峯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冯爱卿,此次前往闵江责任重大,切莫辜负朕之厚望。”
冯清梁拱手道:“皇上,臣深知此任务艰巨繁重,必定倾尽全力。”
慕容峯沉思片刻后,目光深邃,缓缓说道:“祜州知府李卓为官多年,其在任期间,励精图治,政绩卓着,深受百姓爱戴。朕经过深思熟虑,已下旨将他调任至闵江任职,不日即可走马上任。黎县知县一职,看似微小,实则干系重大。其施政之优劣,直接关乎黎县百姓之福祉,更影响着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与声誉。故朕思之再三,反复权衡,希望由冯爱卿和李知府能在当地悉心考察,为朕物色出德才兼备、心怀百姓的合适人选,还黎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使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冯清梁神色庄重,再次拱手道:“皇上圣明,臣定当与李知府不负重托,严格筛选,为黎县寻得贤能之士,不负皇上与黎县百姓之期望。”
慕容峯微微眯起双眸,语重心长地说道:“朕相信尔等之忠心与能力。然此事关乎民生大计,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有任何徇私舞弊、敷衍塞责之举,朕定不轻饶。”
冯清梁连忙跪地,言辞恳切:“皇上放心,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当尽心尽力,若有差池,甘愿领罪。”
慕容峯挥了挥手,示意冯清梁起身。
慕容峯的目光再度转向斯文内敛的慕容扉,缓缓言道:“十一弟,朕意欲派你前往黎县辅助冯大人详察赈灾事宜,想必七弟已将此事告知于你。”
慕容扉身着用银线绣着精致兰草图案的月白色长袍,散发着淡淡的书卷之气。此刻,他那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惶恐,双手不自觉地交握于身前。
他迟疑着说道:“君有命,臣当从之。然臣弟向来无从政之经验,唯恐辜负皇上之重托。”
慕容峯微微一摆手,说道:“十一弟,你心思纯净且饱读诗书,定然能够从别样的角度去审视赈灾之事。你只需将你之所见所闻如实呈报于朕便可。况且,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朕欲让你借此契机出去历练一番,有冯大人在侧,你无需忧虑。”
慕容扉听了,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还喃喃道:“哦,哦,原来如此。”接着他拱手应道:“皇上既如此信任臣弟,那臣弟便领命前往,必不辜负皇上之期望。”
慕容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去到黎县之后,你要多多走动察看,多与百姓交流沟通,了解他们最为真实的想法和需求。切不可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蒙蔽迷惑,遇到问题需及时与朕和冯大人交流联络。”
慕容扉认真回道:“臣弟知晓,定会仔细观察,如实禀报。”
慕容峯微微颔首,又关切地叮嘱道:“此次前去,你也要留意自身安危,若遇任何危险,切不可逞强。朕等你平安归来。”
慕容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说道:“皇上勿忧,臣弟定然谨慎行事。”
慕容峯接着将目光转向皇五弟慕容冲,缓步行至他面前。
只见慕容冲长身玉立,一袭华丽的紫衣衬得他越发尊贵不凡。他剑眉星目,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更添几分潇洒风流之态。
慕容峯神色郑重地道:“五弟,朕期望你亦能前往黎县走一遭。”
慕容冲眼含笑意,笑嘻嘻地说道:“皇上有令,怎敢不从?恰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喽。”
慕容峯严肃说道:“五弟,此次绝非游山玩水,朕命你在黎县暗中行事。”
慕容冲耸耸肩言道:“臣弟知晓,会拿捏好分寸的,请皇上宽心。只是不知这暗中行事具体该如何操办?”
慕容峯沉思片刻,说道:“你需隐匿自身身份,扮作寻常百姓混于其中,查看是否存在官员徇私舞弊之举,或者赈灾工作中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问题。要仔细察看,切不可放过任何细微线索。”
慕容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胸有成竹地点头应道:“这倒是有趣得很。皇上放心,臣弟定会小心行事,绝不让身份暴露。”
慕容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五弟,朕对你寄予深切厚望,此次暗访意义重大,切不可疏忽懈怠。若发现重大问题,应当迅速回禀。”
慕容冲摆了摆手说道:“臣弟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皇兄的重托。”
慕容峯微微颔首,接着言道:“五弟,若不出朕之所料,代国余孽极有可能借黎县赈灾之事寻机报复,你行事需万分谨慎。要晓得随机应变,一切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慕容冲挑了挑眉,笑着回应道:“皇上放心,臣弟定会加倍留意,不会让那些余孽有丝毫可乘之机。”
这时,慕容峯又望向众人,神色严肃地说道:“此次黎县赈灾,实乃关乎百姓生死存亡之大事,朕绝不希望在此过程当中出现任何徇私舞弊或者懈怠之举。若有违背者,朕定不轻饶!”
众人齐声高呼:“皇上圣明,臣等必当谨遵圣命!”
慕容峯挥了挥手,“都退下吧,尽快去筹备相关事宜。”
众人恭敬行礼后,脚步轻缓而不失沉稳,缓缓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再度回归了短暂的平静。空气仿若凝固一般,唯有微风轻柔地拂过窗幔,发出细微的沙沙之响。
慕容峯神色从容,缓缓地抬起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暗卫白玄和冷尘宛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他们的身影仿佛是从黑暗的虚空中直接穿梭而来,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其出现的轨迹。
“启动‘破竹’行动。”慕容峯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如剑的光芒。
“属下遵命!”白玄与冷尘齐声应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慕容峯微微抬起手臂,那衣袖上细密的金线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看似随意地轻轻挥了挥手。
就如同施展了某种神奇的魔法一般,白玄和冷尘又在眨眼之间瞬间消失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隐隐残留的一丝神秘气息。
慕容峯终于缓缓地、略显无力地躺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御座之上。
他闭上双眼,面容上隐隐透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那原本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神,此刻也仿佛被一层淡淡的薄雾所笼罩。
然而,即使是在这疲惫不堪的状态下,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依旧若隐若现,让人无法漠视。
这时,总管太监刘公公轻轻地挥了挥手,奉茶宫女逸菊便轻缓地走了进来。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端着精致的茶盘,极为小心地来到慕容峯身旁。
刘公公微微侧身,向逸菊使了个眼色。逸菊当即心领神会,轻轻地将茶杯放置在御座旁的几案之上。
逸菊微微欠身,轻声言道:“皇上,请用茶。”
慕容峯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逸菊便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刘公公望着慕容峯,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他深切地知晓慕容峯为了国家和百姓奉献了太多。
过了些许时候,慕容峯缓缓地睁开双眼,那原本被薄雾笼罩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一些明亮的光彩。
他瞧了瞧逸菊和刘公公,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伸出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逸菊和刘公公见此情景,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慕容峯继续倚靠在御座上,开始思索着接下来的国家大事,那王者之气又渐渐地浓烈起来。
这时,小安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睿王慕容恪门外求见的消息传话给刘公公。
刘公公旋即神色恭谨地向慕容峯禀告。
慕容峯重新端坐于御座之上,并将慕容恪宣了进来。
慕容恪稳步踏入殿内,毕恭毕敬地行过礼后说道:“皇上,臣弟已将各项筹备工作完成,打算即日启程前往突邺,以协助突邺可汗平定叛乱之事,特来向皇上辞行。”
慕容峯微微颔首,从御座之上缓缓走到慕容恪身边,言道:“七弟,此去突邺,任务颇为艰巨,凡事皆需小心应对。”
慕容恪郑重其事地回应道:“皇上放心,臣弟必定谨慎行事,不负使命。”
慕容峯接着讲道:“朕自是相信你的能力,然而突邺局势繁杂,万不可有丝毫的大意轻敌。倘若遭遇任何变故,务必及时传递消息回来。”
慕容恪点头应道:“臣弟深知,定会随时与皇上保持通信联络。”
慕容峯拍了拍慕容恪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一丝眷恋,说道:“好了,去吧,朕在此处等候你的捷报。”
慕容恪再次行礼,然后缓缓站直身子,眼中的深情与不舍愈发浓烈,声音略有颤抖地说道:“皇上,臣弟此去,还望皇上保重龙体,切不可过度操劳。”
慕容峯微微动容,点了点头,说道:“朕会的。七弟,你也一路珍重。朕等你回来。”
慕容恪用力地点了点头,眸中深情涌动,凝望了一眼慕容峯。随后,他决然转身,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峯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慕容恪离去的背影,目光中盈满了深深的不舍与无尽的牵挂,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就在这时,一阵悲切而凄惨的哭喊声由远及近悠悠传来。
只见安嫔的贴身侍女燕儿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地直奔御书房门口而来,口中不停高呼着:“皇上,皇上啊,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呀!”
这突如其来的哭喊瞬间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
慕容峯稍微抬起头,眉头蹙起。
刘公公见状早已小跑出去,他跨步上前阻拦,声色俱厉地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在此放肆地喧哗吵闹,惊扰了圣驾,该当何罪!”
然而燕儿却全然不顾刘公公的喝止,“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地哭着说道:“刘公公,求求您,求求您让我见见皇上吧。”
刘公公怒声呵斥道:“放肆!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这里岂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否则咱家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燕儿依旧嘤嘤哭泣着,紧紧地抓着刘公公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刘公公,求求您了,让我见见皇上,只有皇上才能救娘娘啊!”
刘公公的脸色越发地阴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这般苦苦纠缠,咱家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燕儿泪流满面,却依然不肯罢休,“公公,我也是无可奈何呀,娘娘她如今性命攸关,您就行行好,让我见见皇上吧!”
此时,慕容峯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冰冰地开口道:“刘公公,让她进来回话。”那声音仿佛来自幽深的寒潭,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刘公公赶忙应道:“是,皇上。”语调里充斥着恭谨与敬畏,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燕儿一听,面露喜色,赶忙膝行几步,来到慕容峯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我们娘娘她……她今日在御花园赏花时,却无端遭到万贵妃的无端责难,还当众让娘娘罚跪。娘娘本来就生病未愈,更何况现在烈日当空,娘娘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再这样下去恐怕……”
慕容峯的脸色愈发难看,眉头越皱越紧。
燕儿继续哭着说:“皇上,求您救救我们娘娘吧,她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呀。”
慕容峯目光如炬,寒气逼人地冷冷说道:“来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燕儿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霜雪,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般呆立当场,然而却也不敢开口求饶,只是伏地哀泣,身子不停地颤抖,犹如狂风中的落叶。
刘公公赶忙召唤侍卫进来,那些侍卫行动如风,干净利落地将燕儿迅速带了下去。
慕容峯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甩那绣着金丝蟠龙的华贵衣袖,沉声说道:“摆驾御花园。”说罢,便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向外走去。
刘公公和一众侍从见此,急忙诚惶诚恐地跟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就在此时,在御书房外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燕儿被打板子时那凄惨的哭喊声。
慕容峯的脚步并未停留,面色依旧冷峻地继续昂首向前走去。
他们沿着青石铺就的宽阔道路稳步前行,而后穿过那雕花精美、迂回曲折的回廊,便来到了一扇镶嵌着五彩琉璃的月牙门前。从这里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一路行至尽头,就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微风轻柔拂过,花朵微微摇曳,仿若在向这位帝王虔诚致意。
然而慕容峯却无心沉醉于这迷人美景,他的目光冷若寒霜,在花丛中搜寻着。
只见安嫔正极其虚弱地跪在一片繁茂的芍药丛边。
那芍药丛开得如火如荼,硕大的花朵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粉色如霞,白色似雪,相互交织,宛如一幅绚丽的锦缎。
安嫔身躯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汗水已然将她的衣衫彻底浸透,原本精致的宫装此刻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显得她愈发娇弱不堪。
她发髻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上,眼神迷离而无助,嘴唇干裂,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慕容峯剑眉紧蹙,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
他身姿挺拔,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闪耀着尊贵的光芒,腰间的玉带更凸显出他的威严。
只见他微微弯腰,面无表情地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安嫔扶起。
安嫔泪眼朦胧,那双眼眸犹如被雾气笼罩的秋水,盈满了无尽的委屈与痛楚。她声音微弱地哽咽道:“皇上……”
慕容峯毫无温度地看了安嫔一眼后,便转头望向一旁的万贵妃,脸上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仿若一张精致却毫无情感起伏的面具。
万贵妃那原本娇艳如花般的容颜此刻已然毫无血色,犹如一张苍白的绢帛。昔日顾盼生辉的双眸,此刻已被满满的惊恐所占据,眼神游离闪烁不定,丝毫不敢与慕容峯对视。
她那原本娇艳欲滴的嘴唇,此刻也褪去了往日的艳丽,声音颤抖地解释道:“皇上,臣妾……臣妾只是一时气急,所以才……”
她跪在地上,双手死命地撑在地上,那身原本华丽无比的宫装,在这一刻也黯然失色,显得她狼狈到了极点。
慕容峯不愿听她任何解释,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万贵妃,禁足一个月,自己去好好反省反省。”
万贵妃还欲再说些什么,嘴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即将脱口而出。然而,就在触及到慕容峯冰冷如霜的面容时,她仿佛瞬间被极度的严寒所冰封,喉咙里即将涌出的话语就那样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至此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安嫔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将头轻倚在慕容峯胸前,柳眉紧蹙,双眸微闭,仿佛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隐隐噙着一抹极难察觉的得意之态。
万贵妃目睹此景,眼中的愤恨之色愈发浓烈深沉。
慕容峯不禁皱起眉头,略显轻柔却又坚决地将安嫔推开,转而对刘公公言道:“派人把安嫔送回寝宫,即刻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皇上有空时会来看看臣妾吗?”安嫔满怀期冀地问道。
慕容峯并未回应她的话语,仅是冷冷地道:“你应当学着如何做朕的女人。”
安嫔一脸茫然,讷讷地说道:“臣妾……臣妾不懂。”
慕容峯凝视着她,目光停留了片刻,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与嘲讽之意,而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安嫔愣愣地杵在原地,犹如一尊被抽离灵魂的雕像。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其中不停打转,却执拗地不肯掉落。
万贵妃眼见慕容峯离开,缓缓地站起身来,用那如柔荑般的纤纤玉手摘下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心绪烦乱地将花瓣一片片撕扯下来。
粉色的花瓣宛如蝴蝶般纷飞飘落在地,好似她那难以掌控的命运。“皇上啊皇上,您的心究竟在何处?”她轻轻蹙起眉头,原本美丽的面庞此刻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安嫔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争宠?”她满心不甘地想着,随即将手中的花瓣揉碎,狠狠地甩到了安嫔那苍白的脸上。
“就凭你这拙劣的手段也妄想获得皇上宠爱,简直是痴人说梦。”万贵妃冷笑着对安嫔说道。
这笑声中盈满了轻蔑与不屑,紧接着她身姿婀娜地转身,踏着满地的花瓣趾高气昂地扬长离去。
那些被她踩踏的花瓣在她脚下破碎、零乱不堪,犹如被她无情碾碎的安嫔那微弱的希望。
她头也不回,那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微微摆动,渐渐地消失在这繁花似锦却又充满明争暗斗的御花园深处。
安嫔望着万贵妃渐行渐远的背影,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指关节由于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
“我只不过是渴望求得皇上的一丝怜爱,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无助地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解,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找不到出路。
身旁的宫女太监皆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神情惶恐不安,无人敢搭话。
御花园里的芍药花依然美丽娇艳,可是这宫廷里的人心,却比这花开花落还要难以捉摸透。
安嫔仿若丢了魂般呆呆地站了良久,最终在贴身太监小齐子的轻声提醒下,拖着沉重不堪的步伐,缓缓朝着寝宫走去。
那纤细的背影在风中显得这般单薄与无助,仿佛随时都会被宫廷的黑暗和凉薄无情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