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战役,志愿军一共投入了3个兵团、11个军、33个师,此外还有炮兵师,人数到达了60万,在地面战争中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刚刚入朝的两个兵团,听之前的老部队介绍经验时,都以为美国人的防御是鸡蛋壳,一旦破了以后就好打多了。部队里开始盛行一瓶牙膏理论:只要把从国内带来的牙膏用完了,就可以顺利回家了。
这时的美军以及联合国军,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北上,把战线推到了“三八线”附近,打算以此为基础,和中朝军队进行谈判。1951年4月,“联合国军”率兵跨过了“三八线”,打算从中朝联军的后侧方登陆。
中朝经过商讨之后,决定在敌军的登陆之前,率先发起第五次战役。战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简单,长期准备战争,争取短期解决。灭敌几个师,挫其锐气,夺回战争主动权。
第五次战役在1951年的4月22日正式打响,当时我方两线作战。在西线的部署,以第3兵团从正面突击、第9兵团在左,第19兵团在右,实施战役迂回,分割围歼当面之敌。
东线是人民军第3、5军团,对阵韩军两个军团。
我军第9兵团在左侧,很快突破了地方的防御,很快将美军、南朝鲜军一部分兵力歼灭。40军深入敌军内部,完成对敌军的分割。正面的战场上,和美军、土耳其军队作战,右侧的19兵团,也很快突破了临津江。
江南岸面积狭小,我军6个师遭到了敌军的猛烈进攻,伤亡严重。
中朝人民军队经三昼夜连续作战,虽在加平方向打开战役缺口,对西线\"联合国军\"翼侧造成严重威胁,但是美军利用快速机动迅速补上了战役缺口,最终整个战役发展形成平推,歼敌不多。第一阶段的战争很快结束。
在后期党委会上,第一阶段5个师被敌军围着打的错误被指出,因为第3兵团指挥时,用兵过多,导致战场拥挤,这是第一阶段失败的重要原因,这也是组织出现问题的表现。
眼见西线没有取得重大战果,志愿军决定主力转移到西线大规模歼灭韩军。
1951年5月16日,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打响,第3兵团、第9兵团隐秘东移,第3兵团中央突破,切断了东西两线敌人的联系,第9兵团及人民军第2、第3、第5军团采取正面突破、两翼迂回、层层包围歼灭了韩第3军团。
前期我军有力牵制了敌部分主力,保障了部队推进。
由于志愿军穿插较远,后勤难以承受,部队吃不上饭,弹尽粮绝,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力气了,只能原地等待补给,美军抓住这个空档,利用快速机动能力,迅速从西线调了两个师到东线堵住了战役缺口,战线又被拉平,只好结束了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的错误更多,当时战场上,违背志司指示,第三兵团擅自将180师、179师,从川春西转到了川春东北战场,结果正面进攻变得薄弱,这是一错。
60军主力东调后,又迅速在寒溪地区投入战斗,这是二错。
本来180师当时还有友军协同作战,结果没想到过早把39军的两个师调走,导致180师被孤立,这是三错。
之后我军决定后撤,打算把主力部队移动到“三八线”,在南面只留下了少量的人马。我军面对敌军的进攻措手不及,在转移组织中计划不够严密。
有的军队已经进入了防御状态,而有的军队还并没有进入防御地区,甚至都没有很好的控制公路,导致我军的防守防线出现了多处故障。
休息好了的“联合国军”很快抓住机会反扑,并且利用坦克和摩托化步兵组成特遣队,大胆穿插到志愿军后方,企图利用中国军队的穿插迂回的战术围歼志愿军主力。
我军最后损失惨重。被美军穿插得七零八落,连一条像样的阻击线都没有,于是就爆发了惨烈的铁原阻击战、南芝浦里阻击战、华川阻击战。
但这其中最让人痛心的,是志愿军第180师的重大损失。
当180师为其他的军队保驾护航、协助撤离以后,整个后方却只剩下了这一支孤军。所以从大方向来看,第五次战役失败的原因,是组织不力,对敌军不够了解,指挥明显出了问题。
第五次战役,志愿军战损8.5万人。能有这么高的伤亡数量,和当时志愿军急躁,以及部分人员指挥、组织不当有密切关系的。除此之外,美军的武器装备、后勤资源等方面,也都优胜于我军,于是在重重因素之下,尽管第五次战役我军胜利,却并不圆满。
曾经发生过一个鲜为人知的事件,它深刻地展现了180师的重大损失在志愿军内部引发了多么激烈的争论与痛苦。据3兵团12军代军长肖永银少将在其传记中记述,12军入朝后,在第五次战役中的表现并不理想,志司高层因此大为恼火,甚至带着嘲讽地说道:“人家是权威,咱是丘八,你们不是刘的兵吗?不是很讲究战术吗?你们怎么不讲究?”
客观来说,这番话确实有些过于严厉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就满腔怒火的12军将士愈发激动:“你把我们的手脚都绑住了,让我们怎么打仗!”王近山甚至在总部会议上拍桌子:“这叫什么打法?这样打下去,还有多少人填进去都不够!”
12军副政委李震亲自执笔,撰写五千言长文,联名呈交中央军委、第三兵团总部!
志愿军的所有官兵都深陷于痛苦的反思之中。
张口太大,试图一口吞下美军,结果敌人没消灭,反而磕到了自己的牙齿。这场战役的目标远远超出了我军的能力范围,速战速决解放南朝鲜的计划成了泡影。我们必须重新评估美军的战斗力。
我军装备过于落后,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我们需要研究全新的作战方式,建立新的后勤支持系统,引进新的装备。总而言之,我军的现代化之路还很漫长,“小米加步枪、仓库在前方”的传统思维必须彻底摒弃。
那些曾经帮助我们赢得无数胜利的传统法宝,该丢弃的必须果断丢弃,而能帮助我们赢得现代化战争的新事物,无论其来源是敌人还是其他,都需要学习。
中央彻底调整了自己对朝鲜战争的作战指导思想,决心与美国人长期对峙,直到完全拖垮对方为止。“我军在每次战斗中,消灭一个整营至多两个整营的美英士兵就足够了。”这便是抗美援朝时期着名的“零敲牛皮糖,积小胜为大胜”的战术。
让我们客观地对第五次战役进行总结。
从战损情况来看,此次战役中,“联合国军”共动用了17个师,约34万兵力参战;中朝方面则派出志愿军11个军和朝鲜人民军3个军团,共计42个师,参战总人数超过68万。我军共歼灭敌军8.2万人,但自身损失也达8.5万人(其中志愿军损失7.5万人,主要发生在部队撤退阶段)。
在中期撤退时,约有2万人失踪,尤以王近山的第三兵团因一时混乱失踪人数最多,达1.6万人,超过一个整师规模,这是志愿军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唯一一次如此严重的损失)。这种伤亡极为罕见。
特别是志愿军第64、65军在临津江一役中的惨烈遭遇,成为抗美援朝战争中最为悲痛的一幕。
在回顾第五次战役的结局时,常常提到一个词——“不圆满”或“很不圆满”。
这种“不圆满”首先体现在敌我双方的战损比上:
在这次战役中,中朝联军虽然消灭了8.2万敌军,但我军自身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伤亡和逃散的人数达到8.5万,甚至超过了歼敌的数量,教训可谓十分深刻。
从战役目标来看,在发起第五次战役前,我们的小目标是成建制歼灭联合国军的几个师。然而,实际战果仅为歼灭了南朝鲜的4个师,联合国军方面除了英军损失接近一个旅外,美军部队并未成建制受损,整体目标并未实现。
我们的宏大目标是将美军赶回海边,但实际情况是战线反而被推后了30到40公里,志愿军在前两个阶段取得的战果几乎全部丧失,前线甚至退至比第四次战役前更为靠后的地方,因此这一目标未能实现。
中央对这次战役的问题总结为“三个一些”,即“打得有些急,打得有些大,打得有些远”。
所谓“打得急了一些”,实际上指的是战役发起的时机问题。由于战前过于担忧美军可能在侧后实施登陆,导致在准备尚未完全就绪的情况下,仓促发动了此次战役,结果从一开始就使得战果大打折扣。
所谓“打得大了一些”,实际上是战役企图的问题。一次战役就想歼灭美军几个师、数万人,歼敌目标设定过高,贪求过多,远远超出了部队的实际作战能力,再加上战术运用上存在的不足,最终导致在战场上无法有效打击敌人,既不能达到预期的歼敌效果,反而使己方伤亡增加。
所谓“打得远了一些”,是指战役企图过于宏大,进而引发了战役保障和战局控制方面的问题。为了达成既定的歼敌目标,志愿军深入敌方纵深,进行了长距离的突袭,最远已逼近三七线。这种推进导致了两大难题:一是后勤补给难以跟上,二是停止进攻后难以摆脱敌军的反扑。在战役后期,部队蒙受了较大的损失,这与上述两个问题密切相关。
接下来谈谈具体战场的胜败情况。
西线最初的攻势结果勉强算作平局,虽然推进速度很快,但歼敌数量有限,且自身损失不小。接着东线的进攻起初取得了重大胜利,但很快转为惨败。在随后的全面防御阶段,西线的阵地全部失守,整个战线相比开战时向北被推回了30到40公里,可以说是小败。
总的来说,我们的确失败了,美军也仅仅获得了一场惨胜。单从对有生力量的杀伤效果来看,这次战斗比抗战时期国军所谓的任何一次“大捷”都更像是真正的大捷。
第五次战役失败的直接原因有两个:
首先,在发起西线攻势的初期,未能充分诱敌深入,结果在反攻时无法追击,也难以形成包围。
其次,在发动东线攻势后,宋时轮军团孤军南下,深入敌境追击,犯了兵家大忌。作为宋时轮兵团右翼的中路王近山兵团,本应在战役开始后迅速向宋时轮兵团靠拢,以保护其侧翼。
然而,由于王近山兵团既未能攻克面前的敌人,又因宋时轮兵团南下速度过快,导致两者之间出现了巨大的空隙,使得美军有机可乘进行穿插。
尽管王近山兵团未能突破面前的敌人,但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因为他的第3兵团已经借给了宋时轮两个师,而他面前却有四个敌军师,这也确实难以攻克。
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人民军的3个兵团全部部署在最东侧,也就是宋时轮兵团的左翼,然而左翼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敌军。况且,左翼临海,敌人不可能从海上穿插。更重要的是,这三个兵团并没有随宋时轮兵团南下深入,而是在宋兵团之前就已经北撤了,这到底是配合不当还是另有原因,至今不明。
这使得宋时轮的两翼力量出现不平衡,反倒是较为薄弱的一侧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此外,180师之所以陷入包围,主要原因在于其所处的位置位于王近山兵团的最南端,承担着掩护主力部队撤退和保护宋时轮兵团的任务。然而,这一至关重要的位置却交由战斗力相对较弱的180师负责,这样的安排确实存在明显的问题。
长期以来,第五次战役一直是一场被忽略的战争,然而在中国历史的各个时期,无论是古代、近代还是现代,这都是中国主动发起的最大规模的单次对外战役。
中国先后派遣了3个兵团,共计11个军、33个师和4个炮兵师,外加朝鲜人民军的3个兵团,总兵力接近70万人。与之对阵的联合国军与韩国军队地面部队合计出动了6个军、17个师、3个旅和1个空降团,总数34万人,加上海空军,总兵力超过40万。
这场战役是海湾战争之前局部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即便放在世界大战中,能超越此次规模的战役也是屈指可数,且大多集中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东线。
这样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毫无疑问有许多值得总结的地方。
在如此规模的战役中,依靠轻步兵在狭小区域内进行穿插,已无法实现分割包围的效果。任何穿插行动如果没有后续部队的持续增援和稳定的后勤补给作为保障,极有可能因前线位置过于突出而被对手反制。
当然,这并不是说穿插战术不可行,但前提条件是,必须集中使用成建制的机械化部队,确保能够快速突破、迅速穿插,并且还需空中劣势不至于过大,以防止敌方空降或破坏补给线。
显而易见,那时我们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美军凭借其空中优势和海军的战略性登陆佯动,足以弥补其陆战部队兵力上的不足,因此,想要将美军赶回海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后勤保障是一个重大问题,在任何开展延展性进攻之前,必须确保后勤通道的顺畅,否则将会自掘坟墓。
在防御作战中,仅依靠表面阵地进行防御会导致过高的伤亡,因为美军在白天拥有强大的空中优势,并且辅以地面装甲力量的突击,使得阵地难以防守。
综上所述,在上述问题解决之前,已不适合继续对美军发起大规模进攻,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也是为什么第五次战役成为抗美援朝运动战阶段的最后一场战役的原因。
第五次战役毫无疑问取得了显着成果,彻底挫败了“联合国军”试图在朝鲜中部蜂腰地带建立新防线以配合正面进攻的作战计划,成功扭转了第四次战役以来的被动局势,并大量消耗和缴获了敌方的物资与装备。
更为重要的是,此次交锋迫使“联合国军”重新审视志愿军的战斗力,被动转入战略防御,从而为停战谈判的开展奠定了基础。
在第五次战役结束后,中美两国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均有所转变。
我们先来谈谈美国。
当美国初次进入朝鲜战场时,其目标是直抵鸭绿江,进而统一整个朝鲜。然而,随着中国志愿军的入朝,并连续发动了三次大规模战役,美军被逐步逼退至三八线,甚至汉城也一度被中国军队攻占。此后,美国政府的策略随之发生了变化。
在第三次战役的后期,杜鲁门政府便已打算以三八线为界,体面地退出朝鲜战场。从5月2日至5月14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了为期两个星期的会议,专门讨论如何应对朝鲜战局。最终,委员会向杜鲁门提交了一份报告,建议通过谈判来结束朝鲜战争。
杜鲁门在5月15日同意了委员会的提议,并做出了以下批示:美国的主要敌人是苏联,只要苏联未在朝鲜或其他地方卷入战争,美国的首要战略重点应放在防止苏联在西欧的可能侵略上,绝对不能在其他地方浪费资源。
美国对观点发生变化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
首先,中国志愿军展现出了极为强悍的战斗力,想要攻占北朝鲜几乎已变得不可能。战争持续一年多,美军伤亡人数已达到十万,军费开支也飙升至惊人的一百亿美元,相当于二战中美军首年军费的两倍。
根据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说法,“朝鲜战争仿佛一个无底洞,联合国军根本看不到任何胜利的曙光。”
另一个原因在于美国对其战略重心的考量。美国始终认为,朝鲜战争背后的主谋是苏联,而苏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美国的注意力转移到亚洲。对于战略重心放在欧洲的美国而言,这无疑是陷入了苏联精心设计的圈套。
对于麦克阿瑟坚持扩大战争的主张,杜鲁门认为这是极其愚蠢的。即便美军全力以赴推进到鸭绿江边,中国方面也会誓死抵抗,这样一来,战争将会无休无止地持续下去,甚至可能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这正是美国政府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因此,主张战争扩大化的麦克阿瑟被撤职,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听命的李奇微。
再来谈谈中国。
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的主要目标是“保家卫国”,确保东北边境的安全。
随着前三次战役的迅猛推进,中国方面逐渐变得乐观,认为将美国势力逐出朝鲜并非不可能。然而,随着第四次和第五次战役的结束,我们也逐步意识到一个问题:面对美军的现代化装备,要想彻底击败他们,必须持续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资源,最关键的是,我们还需要建立一支同样配备现代化武器装备的军队。
对于刚刚成立、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来说,这件事即便动用全国的力量,依然难以实现。
最重要的一点,实话实说,我们入朝参战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帮助小金统一朝鲜,而是为了保卫中国的边境安全。如今战局发展到这个阶段,将战线维持在三八线附近,已成为中美两国都能够接受的结果。
因此,中美双方达成了共识,停战谈判成为共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