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牵手令贺朝野心跳如鼓,看着她的目光中含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柔情,“好,回家。”
嗓音未落,他掌心微动,将她的素手包裹其中。
两人距得极近,呼吸萦绕在一起,连同周遭的空气都黏腻了起来。
向淮月心底有一股情愫蔓延开来,被他灼热的眼神烫得移开目光。
贺朝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谢闻洲,牵着她往外走。
谢闻洲长身玉立,眉头紧拢,眼尾晕开一抹薄红,妒火燃烧他体内的每一个感官,甚至无限放大。
他跨前一步,压着怒意,“若想从我手里带走小公主,必须经过我这关。”
谢闻洲话里的意味显而易见,他想与贺朝野单挑。
但是贺朝野身子还未痊愈便去取鹿活草了,此刻正是虚弱的时候。
倘若真打起来了,贺朝野定敌不过谢闻洲。
向淮月本是毫无波澜的眼神中,隐隐浮现一缕荡漾,冷冷道:
“你们何必为了我大打出手呢?我是西国的永乐公主,难道我连一个选择权都没有了吗?”
谢闻洲语气极近薄凉,“那又如何?我若不允许你离开,你能踏出生死谷半步?”
向淮月眸色混乱了一瞬,他竟然还想幽禁她?
他先是用卑劣的手段将她留在此地,现下直接撕下面具,不再伪装了?
她该庆幸的是昨夜让鸿雁将书信传了出去。
谢闻洲就算真将她困于此地,他们也会很快来救她。
思忖片刻,向淮月暗自松了口气。
谢闻洲黑眸从她脸上划过,“我可以给你鹿活草,前提是你乖乖留下。”
贺朝野长臂横在向淮月身前,嗓音却淡如湖水,“不必了,我们已有师父给的奇珍灵丹,用不上鹿活草了。”
谢闻洲眸光倏冷,一瞬不瞬地拧着他。
贺朝野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无一丝惧意。
两人气场强大,旗鼓相当。
谢闻洲轻掀眼皮瞥向淮月一眼,幽幽道:“我给你一日时间考虑,毕竟师父的灵丹妙药可不比鹿活草有奇效。”
他抛下此话,拂袖而去。
甚至还吩咐玄墨将门窗都锁了起来。
向淮月眉眼轻压,“我是不会去求他的。”
贺朝野附在她耳边低语,她星眸忽而闪烁了下,“真的?”
触及他点头,向淮月弯唇一笑,“阿朝,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贺朝野神色微顿,眸底的流光悠转,低声问道:“你唤我什么?”
向淮月没觉得不妥,又轻声喊了出来,“阿朝。”
贺朝野似被钉在了原地,仍没从讶异之中缓过神来。
她还是头一回这么喊他。
且她声音轻软娇甜,光是听着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向淮月见他迟迟不语,轻声问道:“你不喜我这般喊你吗?我听师父这般喊,我便跟着他一起喊了。”
贺朝野当即开口:“可以。”
向淮月毫不遮掩,不悦都写在脸上了,“那你怎么不应我?”
贺朝野目光极致诚恳地瞧着她,“没想到你会这般唤我,有些意外。”
“我以后也会这般唤你。”向淮月扬唇笑道,“你慢慢适应。”
贺朝野学着她的语速,悠悠道:“好,我慢慢适应。”
向淮月俏皮一笑,“阿朝,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你附耳过来。”
“好。”贺朝野唇角小弧度地勾了一下,耳朵附在她唇边。
向淮月眸底拂过一抹狡黠,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根,笑得明媚,“我骗你的……”
贺朝野身形一顿,耳廓不争气地染上薄红,声音有些急促,“公主殿下怎还捉弄起我来了?”
向淮月星眸漾起笑漪,冲他弯了弯眼,“英勇无畏的将军怎就轻易被我骗到了呀?”
她本就生得娇俏,笑起来愈发昳丽明艳,让人挪不开目光。
贺朝野眼波柔和,嗓音极轻,“许是因为你,我才没了防备。”
向淮月笑意顿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何?”
为何?
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她与别人不同。
向淮月瞧出他的踌躇,话锋微微一转,“其实我没想到谢闻洲如此反对我们在一起,竟然还会让我们共处一室。”
这是她没料到的。
她还以为谢闻洲还让人强行带走阿朝呢。
贺朝野垂着眼眸,冷淡道:“大抵是认为我们不会在一起,他才如此放心吧。”
“也许吧。”向淮月说不上为何会失落,觉得这种情绪太怪了。
……
沈翩枝在客栈里待了两日,期间一直被萧沉渊灌苦涩的汤药。
她现在一看到汤药就反胃。
门口倏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沈翩枝迅速躺回榻上装死。
萧沉渊一身玄色长袍出现在屋中,腰间挂着一块极佳的墨玉,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矜贵冷傲。
他脚步轻快地来至榻沿,甩袍坐下,冷若冰霜的墨眸轻扫她一眼,掀唇道:“别装了,起来喝药。”
沈翩枝巍然不动。
前两日她是在萧沉渊的威逼利诱下才喝了药。
无论他今日使出什么手段,她说什么也不会喝这苦涩的汤药了。
若不然,她就是狗!
萧沉渊唇角牵出一抹薄凉,“我手上有迟非晚给你写的信。”
沈翩枝蓦地睁开眼眸,又听到他幽幽开口:“乖乖把药喝了,我便给你。”
其实适当地当一下狗也不是不行。
沈翩枝撑着床榻起身,清冷的眉眼轻抬,“一言为定。”
萧沉渊轻“嗯”了声,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唇边。
她忍着内心的不适,咽了下去。
不到须臾,药碗已然见底。
沈翩枝伸出柔若无骨的素手,“信。”
“忘记拿来了。”萧沉渊慢条斯理道。
沈翩枝眸光一怔,浅蹙黛眉,“你是骗我的吧,晚晚压根就没给我写信对不对?”
萧沉渊神色平淡,没有开口的迹象。
沈翩枝的心沉下了谷底,眼尾泛红,声音有些哽咽,“萧沉渊,你太缺德了,竟然骗我,我再也不……”
一只大手忽然横了过来,一封书信静静躺在萧沉渊的掌心。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逼问道:“再也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