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怎么不急!”钱娘子擦着眼泪,“我那些银子,还有药材都还在宅子里,我得去拿出来,免得便宜了那群……”
她本来是想骂贱人的,但念及孩子在这儿,她出身风尘,从小就没有受过好的熏陶,但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说是没教养的。
陈嘉河自告奋勇:“我去替钱娘子把东西找回来。”
钱娘子感激不尽地给陈嘉河磕了三个头。
周嬷嬷让厨房熬了安神茶,又安抚了一阵子诚哥儿了,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了,抱回了房间。
陈嘉河去的快也回的快,将扛回来的两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幸好我去的快,不然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嗯?”
“我才收拾好就听到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就上了房梁,结果郡主您猜怎么着?”陈嘉河也不等沈黎问,直接揭晓答案,“我就看到了李训,贼眉鼠眼的在找东西。”
钱娘子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听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怒火中烧,一边哭一边骂:“畜生!我十几岁就跟了他,本以为能在上京城锦衣玉食,不进李家大门也就算了,当外室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算计我,让我给他儿媳妇当替死鬼,老东西可真不要脸!”
沈黎也不劝了,怎么样都说不通的。
若是李训不知道钱娘子会被掳劫,就不会大晚上的出现在宅院里,更不会发现了人不见,也不报官了。
想来他很清楚钱娘子被袭击的事,就算不是他主导的,但也是知情人。
陈嘉河将包袱打开:“省口力气不要骂了,来点点你的东西,看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钱娘子也不去点:“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侯府的,如今原物奉还,还请郡主救我母子性命!”
沈黎将人扶起来,胸有成竹:“救,不止要救,还要送你们回李家。”
没想到李训给她送这么大份礼,倒是省了她想法子拉拢钱娘子了。
李训不是喜欢给别人府上送人么,那她就送回一个大礼去。
……
诚哥儿受了惊吓,大夫来看过了,得悉心调养,这段时间,沈黎专门让周嬷嬷教钱娘子礼数,一定得让出身低微的钱娘子看起来像大家闺秀。
人间四月天,满院子都开满了海棠花,郁郁葱葱的,惹人喜欢。
与侯府这边其乐融融相比,李家就显得很颓丧了。
宋武连吃两个瘪,还有苦说不出,赔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三皇子训诫,再不敢在上京城动武掳人,只能在默默地出了一大笔银子买了个身型和宋蓉蓉差不多的得了绝症的女子。
李老夫人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可一旁的李宝珠黑着一张脸,置若罔闻。
“宝珠,我该上药了,宝珠!”
她声音也不敢喊大声了,生怕震裂了屁股上的伤。
礼部那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畜生下手十分狠辣,要是不用药膏浸润着,稍稍一干裂伤口就会崩开,疼的她死去活来。
李宝珠心情本就不好,今儿个一早听说玲珑阁进了些新的首饰,她就跃跃欲试的,但想到病床上的李老夫人还需要人照顾,她就很郁闷。
“宝珠……”
“听到了!”
李宝珠沉着脸,很不耐烦。
李老夫人作威作福这么些年,临老了遭罪,心情差到没底了,还要被自己养大的女儿这样甩脸色,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母亲!”
“是是是,您是我母亲,我就活该伺候您呗!”
李宝珠打开了药罐子,剜了一坨药膏,也不克制自己的力度,就往李老夫人身上招呼,疼的李老夫人“嗷嗷”直叫。
“住手!住手!你个孽女!”
要不是现在她爬不起来,她一定要狠狠地跳起来打这个畜生!
“您又怎么了?”
“你弄疼我了!”李老夫人眼里都涌出了泪花。
“上药哪能不疼的!”
“可是以前沈黎给我上药的时候就不疼!”
之前她烫伤了手,沈黎可是轻柔地给她上药,还有她咳嗽到睡不好,沈黎就在屋子里伺候着。
沈黎伺候她的时候,别说是甩脸色了,还要变着花样地调理她的胃口,她就舒舒服服地躺着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啪嗒!”
李宝珠不客气地将手里的药膏拍在桌子上:“沈黎那么好,您怎么就要把人撵走呢?不是您从中作梗,怎么会惹怒她,让我们整个李家遭罪呢!”
“以前沈黎在的时候,我新衣服和新首饰根本穿不完戴不完,走哪儿都是一群群人围着,还有人上门来议亲,上次我就觉得那位侍郎大人的侄儿不错,是您将这门婚事拒了的,现在好了,我没有新衣服穿了,也没有新首饰戴了,上次还在玲珑阁丢了面子,现在头发也秃了一块,也没人来议亲了!”
她越说越气,她还想沈黎在呢,沈黎在,他们李家什么都不愁,现在她吃穿用度都要被限制,她前些日子要五两银子,他们都不给。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从小到大好处你们都想不到我的,只知道给兄长,给我的都是他不要的,我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当你的女儿!”
“你!你!”
李老夫人气的胸口一紧,“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竟被生生气晕了过去。
李宝珠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立刻就找了丫鬟来:“母亲晕过去了,我去找大夫。”
她说完就往外面走,当真就是火急火燎的。
只是一出府门,她就直奔玲珑阁。
店小二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些担忧,上次这位李姑娘和沈张氏在他们店打起来的事历历在目,别又来找茬就是了。
“说是来了一批新货,在哪儿?”
店小二笑脸相迎:“李姑娘,新货都没了。”
“怎么没了?”李宝珠的脸瞬间垮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银子买,这样敷衍我的?”
“不是,是真的没了,”店小二指着屏风后面,那位举止优雅到不行的女子道,“那位钱娘子将所有新货全都买下来了。”
“钱娘子?”
李宝珠挑眉,往屏风后面看过去,正好就和钱娘子视线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