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县丞的处决还需要上报,周县令为避免时间拖得太长,当即选了一些特别恶劣的案情,让人先往上禀报。就凭这些,也足以定他的死罪了。
然后接着清算其余的。比如县丞还有一些心腹,这些人很大可能也犯有重罪,就让幕僚们利用那几十本账簿,查找线索,同时让人检举揭发,加快进度。
一连几天,县衙的人都忙得团团转。
时不时的,就有人被关进了牢房。
有人甚至上午还在查证资料,下午自己就被关进去了。
……
这天,苏捕快突然来拜访盛家。
盛老爷子不想见他,一个晚辈也不值得他见,就由盛大婶和棉娘出面打发他。
“我们佳音已经与你一刀两断,没了任何关系,你还来我们盛家做什么?”盛大婶自然是没好脸色给他看,茶水都没有一杯的。
苏捕快就当没事一般,摆出笑脸,道:
“伯母,晚辈有很长时间没来看望您,今日抽空,特意来弥补一下,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收下。”
说完,他将背着的一个大包袱打开,里面礼物还不少,而且还都不是便宜货,一一摆出来,将一张桌子都摆满了。
这家伙,这是唱的哪一出?
棉娘疑惑。
盛大婶也有些惊异,但她不为所动,仍旧冷声道:
“你的东西,我可受不起。你以前不送,现在却来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直接说了吧!我没功夫跟你掰扯。”
苏捕快尴尬一笑,
“是这样,佳音走后,家里乱成一团,乱糟糟不说,连做饭都成了大问题,我也越来越发现佳音的好。以前是我眼瞎,是我鬼迷心窍,居然跟她和离了。现在我想与她破镜重圆,还请伯母答应。”
大婶和棉娘一起愕然。
她俩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突然登门,竟然是想与佳音重归于好!
只是他的话,能信几分?
盛大婶哼了一声,
“那就不必了,你家门槛高,我家佳音高攀不上。你那个小妾不是挺能的吗,你让她干活做饭啊,我们佳音肯定不会再伺候你了。”
苏捕快有些着急的样子,
“伯母,那刘氏已经被我休了!她不是个好东西,一万个她,也比不上佳音!您就答应我吧!让我先与她见一面,看看她怎么说?”
盛大婶又惊诧了一次。
刘氏被休了?
棉娘自然知道原因,她淡淡道:
“你与佳音已经反目成仇,何苦再来?你当初成亲时说的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你背叛了佳音,现在刘氏又背叛了你,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
苏捕快转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慢慢由吃惊变成了震惊,
“是你!之前那次飞镖传书,是你们出的手!”
刘氏红杏出墙的事情,到现在还没传开来,可能是因为县丞的案情太大了,压倒了一切。现在不管是哪里,到处都有人在说县丞下狱待斩、县爷为民昭雪的事情。茶楼酒肆,说书弹唱,都有这个折子。
一个捕快的小妾红杏出墙,根本不算啥了。
棉娘淡淡一笑,
“你猜对了,正是我们出的手!我们不辞辛劳,帮了你一个大忙。不过不用你感谢,我们纯粹是做好事而已。”
苏捕快眼珠乱转。
他当然不会感谢。他猜,盛家人就是想看他出丑,包括当时以及现在。
一念及此,他顿时垮起了脸,如丧考妣。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贱人,早就跟那个扈少私通了,她生下的那个小子,还有她肚里的孩子,全是那个扈少的!我恨不得一刀将这两个贱人剁成两截!”
这一次,棉娘是真的吃了一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难道就叫恶有恶报吗?
盛大婶的八卦心上来了,
“哦,那你怎么不杀了那贱人,反而休了她?”
苏捕快恨声道:
“我的确很想这样做,可是,她毕竟肚子里有个孩子,还有个小孩也要抚养,所以只有揍一顿赶走了事。”
棉娘心想,这人的良知总算还有一点点,虽然很稀少。
“不管怎么说,你不该来这里,拿好你的东西,回去吧!”
苏捕快真急了,扑通一声,竟然跪在了盛大婶面前。
“伯母!您就让我见一见佳音吧!我绝不会触怒她,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盛大婶吃了一惊,避到一边,
“你说话就说话,这我可担当不起。”
棉娘心里却犯起了怀疑。
这人这般着急,非要与大姐复合,恐怕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吧?
不过,这不重要了。
“起来吧,你跪谁都没用,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就算你愿意,可我们盛家不愿意了,你回去吧,好走不送!”
苏捕快垂头丧气,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
看他这个极不情愿的样子,棉娘不由提高了警惕,这人该不会求取不得,选择铤而走险吧?
却听对方道:
“既然盛家不愿,我也不好勉强,只怪我眼瞎,伤害了佳音的心。以后她们母女若有什么难处,我一定倾尽全力帮忙。”
盛大婶点头,
“你有这个心,就好。”
苏捕快却还不走,又转向棉娘,
“还有一件事,在下想请阮姑娘酌情施以援手。”
棉娘愕然,
请她帮忙?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一介平民,能帮你什么忙?”
苏捕快叹了一口气,
“现今大老爷在彻查以往的案情,不少同僚已经被关进了牢房,不瞒你们,在下也很担心,所以想请阮姑娘帮忙说句话,能否网开一面?”
棉娘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家伙今天这么有礼,姿态放得这么低,说话也客气无比,敢情缘由在这里!
什么想与佳音破镜重圆,只怕也不是真心吧?
“苏捕快真是奇怪,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可能让大老爷改变主意?你走错庙门了吧?”
苏捕快苦笑,
“在下的眼睛又不是真瞎,最重要的那几天,阮姑娘都是跟着大老爷办案的,在下若没猜错,只要阮姑娘愿意帮忙,大老爷多少肯定会听几分的。”
棉娘呵呵一笑,
“我还真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脸。不过不好意思,我并不想试一下你猜的真假。你若是罪大恶极,那自然就该死。你若是没犯什么大事,那顶多也只是坐牢而已。该怎么判,大老爷自有公断,我也不想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