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立的思绪回到小时候的简短时光,水泽区出现了些动静。
丁立设置的陷阱上,有几只飞虫。
飞虫被透明的丝线绑住了身体的某个部位,以至于飞虫拼命挣扎,想要逃离束缚。
而飞虫的挣扎,引来了它的捕猎者。
几只在水上健步如飞的水鸭子,听到了食物的召唤,飞快地来到陷阱区附近的草地,隐藏在那草地里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几只野水鸭,体积大概是家鸭的一半,只是那灵活敏捷的速度,是笨拙的家鸭所无法比拟的,野水鸭的速度,稍不注意,就只能看到一个虚影,跑起来的速度简直比山鸡还要快。
虽然毛发的颜色差了点,没有家鸭的羽毛那么好看,普通得甚至有点难看,但是野生动物的生存智慧和生存技能,是家禽无法企及的。
在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几个野鸭子终于从草丛中露出身影,但是警惕的它们并没有马上扑到陷阱区,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出草地,并且快速地观察四周的状况。
它们是用自己的现身,来确认周围有没有捕猎者的存在。
不得不说,野生动物都具备天然的高度警觉,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看到没有任何异样之后,几个野鸭子才放松了警惕,在水面“沓沓沓”地轻功水上漂般奔跑到陷阱区,再观察一番后,才完全放下警惕,走到大飞虫前。
才刚张开嘴,准备大饱口福时,都还没来得及动作,脚蹼突然一沉,然后就天旋地转的了。
原来,丁立在飞虫前的地面做了特别的陷阱,当受力时,沙子下藏着的竹子就会下沉,拉动旁边的设置,竖在两根竹子前拉扯着的,是后面弯得厉害的一根长竹子,当竖扣被野鸭子站立的力道松开,长竹子瞬间拉扯,野鸭子脚下的绳线活扣一收紧,就在这么一瞬间,绳子扣绑住鸭脚处,长竹子一甩,野鸭子就被吊起来了。
另外两只也是同样的命运,只有两个在后面的,没有走到陷阱前,所以当三个同伴被瞬间拉扯吊起来时,它们就像受惊的兔子,撒腿就跑,瞬间不见了踪影。
丁立听到动静后,快步跑来陷阱区。
看到竖起像钓鱼竿一样吊着野鸭子的几根长竹子,三只拼命挣扎的野鸭子,将插在地里的长竹子晃得摇摇欲坠,要不是丁立选的竹子韧性够强,估计都让它们逃掉了。
“嗯,肉应该够了,我再找找看,有没有瓜类植物。”丁立一边收获猎物,一边想道。
丁立沿着在水泽区走了一圈,最后让他在距离水泽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种藤类的瓜,看着有点像是冬瓜的同类,长在地面上的。
不过很多都烂了,都是被一些动物啄掉一大半,然后腐烂在地面上的。
丁立顺藤摸瓜,让他找到一个西瓜大小的完好的“冬瓜”。
好了,食材准备完毕,返程。
“丁立,你这速度可以嘛,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丁立一手捧着个瓜,一手提着几只野鸭子回来,萧易寒笑着迎上去道。
萧易寒接过那个圆滚滚的东瓜,问道:“洗干净去皮切块?”
“对。”
“交给我。”萧易寒选择休息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条只有两掌宽的小溪,水流虽然小,但很清澈,洗洗食材什么的,还是足够的。萧易寒拿着那个圆东瓜来到小溪边,将瓜皮表面清洗了一遍。
“陈宲,你来生火。”一向话少的陈宲听到丁立的话后,点了点头,开始寻找干燥的木柴。
“给。”丁立也来到小溪边,解开背上的行囊,从里面拿出几张像厨房纸的纸张,以及一把小刀,给到萧易寒,让他切瓜,他则蹲在旁边,准备宰鸭子。
只见丁立又从行囊里面掏出一把匕首似的牛耳尖刀,和一个木碗,将鸭脖子上的羽毛拔空一块,刀子从上面一划,在木碗上面倒置,两手抓住拼命挣扎的野鸭子,鲜红色的鸭血流到木碗里面,过了好一会儿,野鸭子才奄奄一息,没了挣扎的力气。
丁立将放完血的野鸭子丢在一旁,如法炮制,将另外两只同样放血。
海碗一样大的木碗,装了满满一大碗。
放完血之后,丁立才开始宰鸭,拔毛,清内脏,然后从行囊里拿出木锅盖,充当砧板,在上面切块,切好后放到另外的木碗上。
等陈宲生好火时,丁立和萧易寒两人已经处理好食材了。
好久没有尝过丁立的手艺了,萧易寒有点期待,搓着手道:“准备怎么煮?”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看到萧易寒一副嘴馋的模样,丁立笑了笑,道:“这种野生的水鸭子,运动量惊人,肉质韧,有嚼劲,所以炖一炖,焖一焖就会很好吃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想直接做个冬瓜盅了。现在只能一锅炖来个冬瓜焖鸭了。”
萧易寒笑道:“那赶紧开始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看到萧易寒有点夸张的动作,丁立摇了摇头,找了两根开叉的树枝,插在火堆两侧的地面,然后从行囊里取出他的锅,铁锅拿出来后,行囊就扁了,剩下一些瓶瓶罐罐。丁立外出从不离身的铁锅,有几层东西包裹着,最外层的是棉布,取开棉布后是塑料,最里面的,是两层油纸,拆开包封后,露出的铁锅油亮油亮的。
铁锅用溪水简单过一下,放在竖起的树丫上,一个简易的灶台就形成了。
野鸭子运动量大,几乎没有脂肪,所以没有脂肪油可以利用,丁立从行囊里找出一个盛油的小罐,以及一个木锅铲,锅热后将油在铁锅边缘浇一圈,然后将鸭肉倒进去,翻炒了几下,断生后加水,直至没过鸭肉。
完成这些后,丁立再从行囊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木罐子,打开时“嘣”的一声,一股陈年的果皮香味才开始蔓延出来,可见罐子是密封严紧的,丁立从罐子里面拿出两块陈皮,掰成几小块,丢进锅里,用木锅铲翻几下,这才盖上锅盖。
丁立盖上木罐的盖子,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易寒道:“陈皮呀!”
丁立摇头道:“是陈皮,但不够准确,这是年份有二十年之久的陈皮。我告诉你们,有些食物的焖煮,如果将有年份的陈皮放进去一起焖,那味道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而冬瓜焖鸭放陈皮来焖,那简直就是绝配。而且我这个是广东新会陈皮,这个新会的陈皮,存储时间越长越金贵,故有‘一两陈皮一两金,百年陈皮胜黄金’一说。新会陈皮会随着时间增加,变得越甘、香、醇,享有‘千年人参,百年陈皮’的美誉。用年份这么久的新会陈皮煮出来的鸭肉,味道绝对一流,等下吃的时候你们就体会到了。”在广东新会,每每入秋,家家户户晒橘皮,满城金黄灿烂,是为一景。{图}
萧易寒再次搓手道:“被你说得我都有点流口水了。”
“哈哈,很快就有的吃了!”
焖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这样子,木锅盖与铁锅贴着的一些边缘,开始喷出水雾和蒸汽,丁立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便飘了出来,诱人的肉香里面,带着陈年橘子皮的独特香味,让人闻着就觉得饥肠辘辘,食指大动,脑海里浮现出要大吃一顿的欲望。
丁立将冬瓜倒进去,木锅铲翻炒几下,盖上锅盖,道:“再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丁立把行囊里剩下的三个木碗,还有筷子拿了出来,去溪边清洗了一下,分给萧易寒和陈宲。
三人拿着碗筷,等待开饭。
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了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还有萧易寒师父,四个人也是拿着碗筷,一脸期待地等待着丁立完成最后的烹饪。这一刻,大家都没有说话,很安静,每个人都盯着面前的锅,等待揭开锅盖,等待着美味的食物的出炉。
如同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等待着开饭,非常的温馨。
虽然那段时光很短,但是丁立却对那段日子无比珍惜和怀念,以及感恩。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时光安逸,没有生存的压力,没有因为缺失食物的那种不安,与家人一起准备开饭。
“好了。”丁立的话打开等待享用美食前的沉默,揭开锅盖,更加诱人的香气从锅里飘出,钻进萧易寒他们的鼻子里面,勾起了他们浓烈的、饥渴的食欲。
丁立往里面撒了点盐,搅拌均匀后,放下锅铲道:“开吃。”
萧易寒夹了块鸭肉,在入口前吹了几口气,觉得热度可以之后,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后,发现陈放了二十年的新会陈皮的独特香味,已经渗透到鸭肉里面,每咬一口,都有新会陈皮的香气爆开,使口腔、牙齿、味蕾都受到饱和的刺激,这简直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味觉盛宴。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吞下这一块美味的鸭肉后,萧易寒马上就赞不绝口,同时又快速夹了几块肉到碗里。这是老习惯了。没办法,以前跟师父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时候,丁立和陈宲都不会抢,但是他师父会呀,下筷子慢一点的话,都可能吃不上肉了。
看到萧易寒这习惯的动作,丁立不禁笑了,同时也想起了萧易寒师父,那个他当作自己父亲一般的恩人。
“还有这个冬瓜也很好吃,你尝尝。”丁立夹了块焖得有点透明的冬瓜到萧易寒碗里,笑道。
“嗯嗯,你也吃……”
焖透了的冬瓜,除了瓜的香味,还有鸭肉和陈年橘皮的香味混在里面,那味道简直一流。
就连一向闷葫芦似的陈宲,也是吃得一脸享受的样子。
果然,有丁立在身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吃到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