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光认真思索起可行性。
她有个危险的想法。
据她所知,蜜陀是有黑火药的。
但黑火药归朝廷管制,只被批准用于开矿,管理严格程度远超盐铁。
私人搞到黑火药的困难程度是地狱级,她知道配比,倒是可以自己找人不断试验得到成品,但所耗时间久,被抓到也是要掉脑袋的,这条否了。
眼看她沉思着,表情变幻莫测,沈家兄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苏和光余光瞥到,觉得辣眼睛:“你们在干什么?”
沈霆这才回神,嫌弃地一把推开傻鸟弟弟,唯唯诺诺道:“咱们能不能做个守法的好人?”
“好吧,”苏和光打消那个危险想法,但仍不改初心:“去把那座庄子砸了,不许伤人,在官府的人到来之前逃掉,你能做到吗?”
沈霆:“?”
他不知苏和光心里的曲折迂回,只觉得这跟之前的提议没有多大区别。
何况,庄子上那么多仆役,即便他们办成事后逃脱,也有被指认的风险。
他如实说了心中的顾虑。
苏和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下点让人昏睡的药,这也要教?”
沈家兄弟用一种看法外狂徒的敬畏目光注视着她,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凶了。
锦书一直守在门口,她是苏和光的脑残粉,这时候突然进来,表示她可以无偿提供药粉。
沈家兄弟闻言,看苏和光的眼神更怪了。
苏和光摆摆手打发人:“好了,快去办事吧。”
沈霖像条尾巴一样尾随着沈霆,二人渐渐走远。
苏和光等了两个时辰,直到开始犯困,才看到小白从窗口跳进来。
“成了?”她问。
小白“喵”了一声。
苏和光笑起来,打个哈欠上了床。
这一夜苏和光睡得心满意足,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就相当难过了。
寅时,消息传到乐家,乐家主当场暴跳如雷。
这不是庄子不庄子的问题,还关系到家族颜面。
庄子不光是一处产业,他们也时常过去住,就像另一个家,家被砸了,谁高兴得起来?
乐夫人啜泣道:“怎会如此?”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吩咐陪房去袁家报信,求伯父为她主持公道。
陪房领命离开,她又继续嘤嘤哭泣。
“好了,别哭了。”乐家主忍着不耐上前安慰。
乐夫人止了哭声,通红的眼中难掩愤恨:“罪魁祸首可别让我找到!找到我一定活剐了她!”
她年轻时就是个跋扈的,这次吃了这么大亏,怎肯善罢甘休?
乐仪缩在椅子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的异样很明显,之前一家人的注意力都在突发事件上,这时候终于被冷静下来的乐家主发现了端倪。
“仪儿,你怎么了?”
乐仪脸色剧变。
乐家主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躲闪,疾言厉色道:“讲!”
他极少如此严厉,别说乐仪,连乐夫人这会子看见他的神色,心里都有些发怵。
“我……女儿也并不知晓,只是有些猜测……”
乐仪不敢把话说死,更不想担责,起首便是这句。
接着才说了她在庄子上暂住的时候,怎么向管事刘氏吐露对苏和光的怨恨,刘氏又是怎么表示要为她出气。
在这之后许久不曾有动静,直到今天白天隐约听说刘氏大闹回春堂,被皇城司抓了。
“但这也不是我指使的呀……”
“啪!”
她还没说完,重重一耳光落下来,打断了她后面的辩解。
乐家主脸色铁青,目光骇人:“你是要把全家都害死吗?!”
乐仪又惊又怒,身体忍不住颤抖,眼泪滚落下来,但还是觉得委屈:“我没有!再说就算我有,那也是为哥哥报仇,我有什么错?!”
乐家主再度举起手,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直到被乐夫人一把抓住,他颓然地叹口气,推开乐夫人,一个人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他心如刀绞,乐礼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他难道不疼吗?
……
次日早朝,乐夫人的伯父,现任沛国公在朝堂上哭诉半个时辰,把女帝烦得不行。
明玉心下朝后偷偷过来长乐郡王府,一看到苏和光就笑得直打跌:“你……哈哈哈……听说你干了件大事……”
苏和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除了你还能有谁?”明玉心不信:“屋子砸了,屋顶掀了,果树连根拔了,池塘里的鱼都被一网打尽!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苏和光无言以对,但她就是不承认。
明玉心笑够了,又好心提醒她一句留神霍仙仙。
果然,她才走了没多久,霍仙仙就到了。
她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打量苏和光。
她总是用这样的目光看苏和光。
“有事?”苏和光故作茫然地问。
霍仙仙咬牙。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上回追查乐礼的死,她的表情就如现在一样无辜,这回又是!
自从这个法外狂徒来到蜜陀,她无语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事实也果然如她想的一般,苏和光简直就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这里没听到一句真话不说,还被她调笑了好几回。
霍仙仙离开的时候,脸色黑的吓人。
锦书一直在一旁伺候,见状抿着唇笑。
苏和光偏头看她:“笑什么?”
锦书也不知自己笑什么,只隐约感觉主子变了,变得更加自在了。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
苏和光也不由得笑起来。
不过,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变了,而且放飞自我了。
这样也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