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居。
桑鸾小心翼翼地将孟柚宁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大夫,她这什么情况?”
她看着朝着这边走来的大夫,陡然出声。
桑鸾好看的眉眼,此刻紧紧拧在一起,目光落在躺在软榻上得孟柚宁身上。
桑鸾的眸中盛满了担忧。
孟柚宁本就略显苍白的一张脸,此刻更是显得惨白不已。
她脸颊的青紫亦越发明显。
她的嘴唇没多少血色,嘴角还存留着方才一时吐出来的鲜血。
身子柔软无力,裸露在外的半截脖颈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扭就会碎掉。
桑鸾略微弯腰,伸手替孟柚宁将嘴角有些干涸的血迹,轻轻擦拭了一下。
百草居的大夫迅速上前,见此,一旁的玉珀赶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坐了下来,双手搀着孟柚宁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
大夫扯过一张干净的帕巾,顺势搭在孟柚宁手腕上。
后又检查了下孟柚宁的眼睛,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半柱香后。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另寻他人吧,这姑娘的病症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像她这种情况,在家中应当常年备有药。”
桑鸾眉心蹙得更狠了些,正欲开口。
下一瞬,她却见大夫径直拿过一小白瓷瓶,递给了桑鸾,“你们若是想要立马让她清醒过来,这个吃一粒便好。”
大夫顿了顿,又侧身瞥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孟柚宁,“她这次会突然晕倒,是因为积劳成疾,她的身体不宜过于忙碌,最好多加休息。”
玉珀略微垂眸,伸手将小瓷瓶接了过来,赶忙倒了一颗在手心,上前喂进了孟柚宁嘴中。
桑鸾目光定定的看着孟柚宁。
很快,孟柚宁双眼缓缓睁开,慢悠悠转醒。
她一手撑在床榻上,一边慢慢坐了起来。
孟柚宁嘴唇轻启,“鸾儿。”
她的声音很小,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沙哑。
桑鸾眸光一闪,看着孟柚宁这幅模样,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见孟柚宁要起来,桑鸾赶忙上前一步,搀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旋即,两人迅速出了百草居。
“你今日出来一个人都没带?”桑鸾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孟柚宁的神色似乎好了一些。
孟柚宁轻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清冷,“近日我身边新来了一个人,我还有点不太放心,目前还在试探阶段当中,我让木香留下来教教她有关于府中的事宜了。”
木香和玉珀完全不同。
玉珀可是桑鸾的家生奴才,绝对忠心耿耿。
虽然孟柚宁还挺信任木香,但事关秋妆斜,丝毫马虎不得。
“大夫刚才已经说了,你的身子本就弱,折腾不得,这段时日你就不要再过于劳累了,香水的研制,可以往后拖一拖,你的身体要紧。”桑鸾在孟柚宁耳边轻声地说道。
桑鸾和孟柚宁缓缓往前走去。
玉珀自觉的落后了两人几步。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眉眼低垂着,紧跟在两人身后。
孟柚宁脚步微顿,“这怎么行?你的口脂都已经出了那么多了,我这才哪到哪,这要是赶不上进度,往后都会被影响。”
她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明显的焦急。
桑鸾伸手拉住孟柚宁的一只手,目光紧紧注视着她,语气诚恳,“在这个世界,我可就只有你一个能够完全交心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以后怎么过?”
孟柚宁沉默了。
她默默将头扭向了一旁。
一时间,两人周身的气氛都陷入了沉默。
桑鸾清了清嗓子,陡然出声,“我知道,你也很想尽快让秋妆斜走上正轨,但这件事急不得。”
她们两人,少了谁都不可以。
桑鸾顿了顿,继续搀扶着孟柚宁往前,“你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后面香水的事情,不然秋妆斜就先暂停营业。”
桑鸾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孟柚宁早就一清二楚。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说说而已。
孟柚宁轻叹了口气,语气略显无奈,“好,那就先都听你的,我回去养好身体再说,这总行了吧。”
紧接着,两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些有关于秋妆斜之事之后,这才作罢。
桑鸾实在是担心孟柚宁,便和玉珀一起将人送到了世子府外。
直到亲眼看见孟柚宁走进了世子府之后,她这才和玉珀迅速回了首辅府。
没想到前脚刚踏进府邸,后脚就听见一道极具攻击性的嗓音响了起来。
桑鸾呼吸一滞,一股浓烈的不安迅速在心中蔓延。
这声音,这语气,这调调。
桑鸾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的眼皮狂跳不已,迅速将心中的不安往下压了压,桑鸾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的人。
她朝着上方两人微微鞠躬,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母亲,祖母,母亲你不是去赏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她嘴角的那抹笑,落在主位上的两人眼中,却是显得格外刺眼。
她这两日应该没做什么让柳文娴那么生气的事情吧?
怎么就连祖母都板着一张脸?
柳文娴定定的看着桑鸾,冷哼了一声。
她猛地拍桌,站起身来怒瞪着桑鸾,“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才几日没有管着你,你就又要上房揭瓦了不成!”
桑鸾心下一阵懵,脑海中迅速回想这几日所干的事情。
这几日,她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芙蓉苑制作口脂啊。
就在她愣神之际,柳文娴又有了新的动静。
这阵仗,对她不妙啊!
在对上一旁老夫人冷然的视线时,桑鸾果断跪了下去。
先认错,总没错。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你当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柳文娴冷冷的说着。
接着,她拍了拍手,“来人呐,上家法!”
桑鸾瞳孔猛地瞪大,往常自己只要态度稍微好一点,对方也不会这么生气。
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文娴的话音刚落,便从偏殿中默默走出来了几个丫鬟。
每一个丫鬟手中,都拿着不同长短,不同粗细的棍子。
柳文娴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便径直上前,拿过最近一个丫鬟手中的竹板。
“你说谎成性,目无尊长,不懂如何为自家夫君挽尊也就罢了,还整日出去得罪人,罚责打手心一百。”
柳文娴将手中的棍子猛的在桌上打了一下,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溅出了几滴。
苑内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见此一幕,身边的两个丫鬟上前按住桑鸾的两只胳膊。
其中一个丫鬟扯住桑鸾的手,奋力往前伸。
柳文娴眼睛微眯,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的棍子挥了下去。
棍棒划过空气的破空声,陡然在桑鸾的耳边响了起来。
桑鸾只觉手心猛然一痛,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掌心传向全身。
再下一瞬,便是一股难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真打一百下,她的手还要不要了?
她一咬牙,迅速起身,直接将身边的两个丫鬟猛地推倒在地,又躲开了柳文娴挥下来的第二下。
柳文娴眼睛一瞪,正欲开口。
“***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