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先生后,老张不禁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却忽然觉得两只手掌有些痒。他并未在意,转身回到研究院,径直走向洗手间,心想这些小问题洗个手就能解决。
老张仔细地洗了手,果然痒感消失了。他顺便捧了几捧水,洗了把脸。当他抬起湿漉漉的脸,张开眼睛时,心脏骤然一紧——
天哪,镜子里的人是谁?
镜子前面是一面几乎占据整面墙的镜子,而此时洗手间里只有老张一个人,然而他却在镜子中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面目扭曲、浮肿发胀的死人脸,惨白的肌肤,暴突的眼珠,眼神涣散,湿漉漉的头发如同水草般蓬乱,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
老张惊恐地甩了甩头,想要看清楚,却发现镜中的鬼影已经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只是自己那张沾满水的脸……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过于紧张的心情,然而就在这时,手腕突然一紧,仿佛被人用手铐锁住一般。
老张的心脏再次狂跳,洗手盆的水龙头还在哗啦哗啦地流动,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快速流动的水流中,竟然无端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两只手看起来像是在水中泡了很久,苍白、肿胀,甚至有些腐烂,指甲早已泡没,露出的肌肉毫无血色。被这双手抓住的瞬间,老张全身的汗毛直竖,冰冷潮湿的触感令他浑身发麻。
他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张骇然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不仅颜色愈发苍白,皮肤也在不断肿胀,而指甲则一片片地脱落……
老张来不及感受身体的痛苦,因为恐惧已经淹没了所有的感觉,极度的恐慌让肉体的痛苦显得微不足道。
“啪嗒”一声,老张突然感到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那个物体直接落入洗手盆中,随着水流转了两圈,最终堵住了出水口。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出水,由于出水口被堵,水快速积聚,很快就将整个洗手盆装满,水溢出盆边,流淌而下……
恐惧麻痹了他的神经,老张连自己掉了什么部位都没注意,直到洗手盆的水涨满,流动减缓,他才惊恐地看到,洗手盆底部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一颗完整的眼球!
“这怎么会有一个眼球?这是谁的眼球?”老张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恐惧与混乱交织在一起。他的思维几乎要崩溃,正当他努力理清思绪时,突然又听到一声“啪嗒”,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片虚无的黑暗席卷而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也感受不到光明,仿佛他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吞噬,失明了……
手腕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显然那双鬼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开了他。老张开始用他那解放了的双手四处摸索,心中只想着要找回自己的眼球。虽然他知道,即使找回了眼球,也无法恢复光明,但本能驱使着他去寻找。
终于,他的手触到了两个圆滚滚的物体,毫无疑问,那就是他失去的眼球。可此时他的双手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根本无法灵活地将眼球送回眼眶。老张只能将脸凑近洗手盆,甚至将头埋入水中,努力尝试将眼球放回眼眶。
此刻,他的身体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头埋入水中也没有窒息的恐惧。他只是一心想着将眼球重新放回眼眶,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已经脱离身体的眼球,如何能够随意塞回眼眶里还能正常工作。此时他只想把眼球装回去,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在乎。
老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水中待了多久,由于双手迟钝,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摸到自己的脸,而那笨拙的手指又尝试了好几次仍无法成功地将眼球放入眼眶。毕竟,他的手现在几乎与尸体的手无异,根本指望它正常运作是不可能的。然而,老张对此毫不在意,他不停地努力,仿佛他的一切生命意义就是为了将丢失的眼球重新装回眼眶……
在老张的感知中,他似乎只是在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但假如此时有人在旁边目睹这一切,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天哪,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疯子,竟然将自己的头栽进洗手盆里自杀!
不知努力了多久,老张终于成功将眼球重新装回眼眶,难以置信的是,他的视力也得以恢复。可仅仅一瞬间的光明后,眼前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个小时后,考古研究院的一名研究人员在洗手间时,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洗手间地面上积了一地的水,一个洗手盆的水龙头仍在哗啦哗啦地流着,洗手盆的出水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水不断溢出,形成了一片狼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洗手盆前,双手和头部都埋在水中,任凭水流淋淋地打湿他的头发,却毫无反应。
这名研究人员起初并未感到异常,只是对这个浪费水的家伙感到愤慨,走上前想要指责几句。然而等了半天,仍不见那人抬起头,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一个人肺活量再大,也不可能长时间将口鼻埋在水里不换气。于是,他忍不住轻轻推了那人一把;推了一下,没动;再推,依旧没有反应。研究人员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加大力气再推一把。
随着他这一推,那人竟然翻了个身,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滚落在地。他那双被水泡肿的手掌紧紧按住眼睛,惨白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这是一件离奇的事件:一名考古学者竟然在研究院的洗手间里,将洗手盆的出水口堵住,头埋在水中自杀。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也看不到死者有任何挣扎反抗的迹象,身上更没有伤痕,经过胃液检测也排除了中毒或被人下药的可能,种种迹象表明,这名考古学者的死因是自杀。
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死者会选择如此离奇的自杀方式。根据亲友和同事的回忆,死者生前乐观豁达,事业顺利,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而且自杀前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突如其来的选择更让人费解。以这样的方式自杀,在意识保持清醒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窒息的巨大痛苦会本能地促使人作出自我保护行为,像死者这样安静地待在水中,直到大脑缺氧死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尽管人们对这名考古学者的离奇死亡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这件事最终依然不了了之。
在c市西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607号房的客厅内,张灵松和月驰分别占据了沙发的两个角,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遥控器。月驰将电视调到她最爱的韩国青春偶像剧频道,津津有味地看着。
然而,张灵松显然对这个频道没有兴趣,毫不客气地将电视调到卡通频道——说起来有点失礼,作为一名捉鬼天师,居然喜欢看卡通片,这让人感到出乎意料。不过,张灵松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就是喜欢这些,别人爱怎么看就随他们去吧。
月驰皱了皱眉,冷冷地瞥了张灵松一眼,随即又拿起遥控器将频道调回电视剧频道。张灵松毫不示弱,不等她坐好就又将频道调回来。
于是,青龙、朱雀的两名未来掌门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争夺着电视的控制权,毫不相让。
最终,月驰忍无可忍,愤怒地将遥控器丢到一边,站起身来喝道:“决斗吧!谁赢了就由谁来决定看什么电视!”
张灵松眼中闪烁着光芒,立刻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接受这个挑战,不过我有几个附加条件……”
月驰冷冷一哼,眉头微皱,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说!”
张灵松故作凝重,脸色严肃得如同即将宣告什么重大的决策,仿佛他将要提出来的条件将直接影响到双方的命运。
“我认为……”张灵松缓缓开口,字字铿锵。
月驰的目光如刀,锐利地锁定在他的眼睛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然而,张灵松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道出他的条件:“第一,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为赢的一方做一个月的饭,每天的菜色必须各不相同;第二,输的一方还要负责洗一个月的衣服,包括内裤;第三,输的一方需赔偿赢的一方一千元精神损失费,而赢的一方不需要为输的一方承担任何费用,包括药费在内;第四……”
“停!”月驰怒火中烧,瞪着张灵松,声音如同炸雷,“你到底还有完没完?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说输的人任凭赢的人处置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繁琐!”
张灵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夸赞道:“哇,太对了!不愧是朱雀门的未来掌门,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连这样的建议都能想出来!”
“少废话,我还在等着打败你呢!”月驰的声音中带着急切。
“怎么这么急呢?人家决斗前可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嘛!你看你平时追的那些电视剧,难道没有交代的部分吗?”张灵松调侃道,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哼!你去死吧!”月驰气得咬牙切齿,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这么不识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捣乱!”月驰气急败坏,心中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恼火。
张灵松耸了耸肩,笑道:“我得先声明,这可不是我临阵退缩。客人上门,总得以客为先吧。”
他不顾月驰的反应,径直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打扮得颇为鬼祟的中年男子,身旁跟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张灵松看着这个戴着大墨镜、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男人,心中一惊,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会是个皮条客吧,带着小女孩来做什么?看来现在的生意真是难做得很,连拉皮条的都得亲自上门推销了。
那名鬼祟的男子透过墨镜仔细打量了张灵松一番,最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你好,请问张灵松师傅在吗?”
张灵松一时愣住,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想着这人是何方神圣。
“其实我是受张逸仙大师的指引过来请张灵松大师帮个忙的,如果方便的话,请您引见一下。”男子连忙解释。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张灵松终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名男子并不是皮条客,而是他师兄推荐来的顾客。得知这名叫徐的男子有事相求,张灵松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光彩,心想这可是赚钱的机会,谁叫自己现在穷得叮当响,顾客上门就是收入啊!
实际上,这名徐姓男子正是那位得到了人皮卷轴的徐先生,而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则是他的女儿宝儿。徐先生从朋友老张那里得知张逸仙的联系方式,但当他找到张逸仙时,张逸仙却指引他来找张灵松,因此才辗转而至。
张灵松心中暗自得意,既然有生意上门,当然是热烈欢迎。不过,这次他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让对方请自己吃饭。他终于明白,缺钱才是问题的关键,吃饭也是要花钱的,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开口要钱,干脆利落。
当张灵松毫不脸红、气定神闲地向徐先生提出佣金的要求时,月驰正在一旁逗弄着小女孩宝儿,听到这话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冷冷地说道:“哼,真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张灵松对此毫不在意,仿佛这句话根本没入耳。他心中想着,赚钱的机会难得,徐先生的反应才是关键。果然,徐先生在听到张灵松的佣金要求后,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紧张。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语气诚恳地说道:“这儿有两万块,算作订金。等事情办完后,我愿意再多付三万……”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张灵松大师,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如果您觉得这不够,我可以再加,甚至不惜卖掉手上的股票基金,或者将车子和房子变卖,只要您能帮我解决问题,不论代价我都愿意承担!”
张灵松愣愣地看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心中一阵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数量的现金,心中不禁暗自计算,这两万块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让他一时间忘了回应。
见张灵松没有反应,徐先生的心中越发焦虑。他担心这位年轻的天师会觉得钱太少,然而他已经表示愿意倾尽所有,若连这样都无法打动张灵松,那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里,他紧咬牙关,恳求道:“张灵松大师,我知道以我这微薄的身家不足以让您亲自出手。若是您觉得为难,那就这样吧,您只需保护我女儿的安全就好,至于我的性命,您就不必操心了!”
张灵松被徐先生的话惊醒,正想解释自己的想法,旁边的月驰已然站起,冷冷地说道:“像这种见钱眼开的无良术士,求他有什么用?我决定了,这件事我来帮你解决——免费!”
她的最后两个字拉长了语调,目光中透着一丝不屑,仿佛在她眼中,张灵松的形象已经跌至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