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冷风从焦黄的小土坡上面吹过去,严槐序一只腿搭在土坡上,另一手拿着望远镜。
“大帅,近日没发现外围有侦察兵,他们暂时后退了。”
严槐序嗯了一声,咽了一口手里的干馍馍。
“还会再来的。”
“过冬的棉衣都准备了吗?”
杨嘉安点点头:“每个战士都准备了一套,但我没有富足的了。”
严槐序沉默,延平不比及川,地理位置偏北,早早的就入了冬,及川可能连一场秋雨都没有下,延平就已经快要落雪了。
“不够就去找霍泽东要。”
“老子在他的地盘上帮他打仗,连棉衣都提供不了,还要什么延平城。”
杨嘉安点头:“已经派人去接洽了,衣服暂且还能缓缓,但是药真的不够了。”
“霍泽东搞不到吗?”
杨嘉安摇头:“霍大帅那边弄到的,目前已经悉数往前线运了,但还是不够,需要筹集。”
“战士们的伤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天气冷,本就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严槐序皱着眉:“目前有多少伤员?”
“不完全统计,一万余人。”
“剩下的一万多人多少都有一些轻微伤。”
严槐序咽完手里最后一口干馍馍,转头笑着看杨嘉安:“想回家过年吗?”
杨嘉安颔首:“非常想,我老婆快生了。”
严槐序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回家过年就给老子往前使劲冲。”
“逼霍泽东搞药,全方位的去搜集,当土匪也得把他搞来。”
杨嘉安知道,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前线的物资供应,就是不知道后方情势如何了。
冷风呼呼的吹,像是不知道这篇战壕里的心事,只一味的降温。
谢眠把自己打扮的灰头土脸的,在人群中一点不起眼,默默的跟着大部队北上。
说是大部队,其实自卫军送药的队伍不过一个连的人。
他们人并不算少,这批消炎药还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搞来的,因为他们所属阵营的问题,这一路上不仅要躲着反叛军,还要防止被其他人发现。
谢眠现在已经不觉得糙面做的窝窝头喇嗓子了。
球球叹气,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又在空间里囤了好多好多对身体好的药丸,等战事一结束,就通通的都喂给谢眠。
走走停停半个月,他们才到达延平,此时气温已经又冷了一个度,谢眠穿着身上薄薄的棉衣还依然觉得冷。
“磊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上前线?”
张磊摇摇头:“我们今天必须要掩盖踪迹,歇一下,不然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明天天不亮,我们走山路去前线。”
谢眠点点头,默默的退了回去,在草垛上坐着,看似是闭目休息,实际上只是在脑子里面偷偷的看严槐序的情况。
这些天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眼睁睁看着严槐序越来越瘦,越来越糙,身上也总是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心疼坏了。
球球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大,大人看上去很惨,实际上你也没好到哪去。】
谢眠:【……】
【你的小嘴是抹了毒吗?这么会说。】
球球抠爪爪:【但是这是事实嘛,你们都是心系着对方,只有我是能两边都看到的。】
谢眠没说话,这么长时间以来,球球的话肉眼可见的变少了,也不敢在他身边闹腾,但是他实在是分不出太多的精神去安慰球球。
动乱的年代,连想念都是奢侈的。
囫囵睡了一觉,天还没亮的时候,大部队就启程了。
张磊直接派了两个情报员先他们一步和严槐序的部队沟通,大部队跟在后面。
行至中途的时候,突兀的一声爆炸直接打散了队形,整个队伍从中间被炸开,飞出去的尸体最快四溅开来。
“找掩体!快!”
一百多号人瞬间像小蚂蚁一样散开。
谢眠头脑嗡嗡的,被炸的还没缓过来神,球球在他脑子里疯狂报警指路。
刚一迈开腿要跑,手腕就被同队的一个男生拽着,一把把他拉到了一个土堆后面。
“你楞个犯傻呢?这是战场,要丢命的!”
他说完就端着枪一梭子打过去,原来就在刚才一瞬间,山头上已经出现了一片反叛党的人。
【老大,躲好了,别出去,对面来了两个连,我们人数上没有优势。】
谢眠摇头:【不行,都已经没有优势了,还缩在后面这批物资要怎么样才能送到严槐序手上?】
谢眠掏出背上的小米加步枪,目光坚定的从土堆后面露头,和面前的男生两个人互相配合,把面前的一小队反叛军全部扫死。
男生呲着个大牙乐,黝黑的脸上缀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可以噻兄弟,有两把刷子。”
谢眠挑眉:“ 承让。”
说笑只在一瞬间,一只手榴弹就落在他们身侧,谢眠脸色骤变,拉着小男生迅速趴下。
“砰!”的一身小土堆瞬间被夷为了平地,掉落的土石堆全部都砸在两人的身上。
“操,完蛋玩意,老子的耳朵都要炸聋了了!”
谢眠听的不真切,因为自己也同样耳鸣。
球球快急哭了:【后面后面,老大快点走,后面还有一个掩体。】
人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在危机关头迅速镇定下来。
谢眠拉着小男生,连拖带拽的在乱枪和榴弹之中把人拽到了另外一个小土堆后面。
小男生显然还没缓过来,谢眠果断的架起枪,趴在小土堆后面不断的瞄准。
因为有球球的精准定位,他瞄人基本上是一瞄一个准。
但战场永远是瞬息万变的,球球一个人根本就无法顾全所有。
【老大!小心后面!】
温热的血液喷满谢眠脖颈的时候,他立刻翻身打了一枪。
偷袭的反叛军和身前的人同时倒倒下去,谢眠伸手接住朝他倒来的小男生。
伸手摸到的地方已经一片濡湿,鲜红的血渍刺痛了谢眠的眼睛。
“别死,别死……”
小男生笑了笑,嘴里大鼓大鼓的涌出血:“啷个能不死嘛,老子的背后要疼死咯。”
“不过莫得关系,你枪法比我准嘞很,救你不亏,替我打反叛军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