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听着谢晓峰的话也没有恼,而是淡淡地回道:
“这些器具统统有迹可循,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妾身弄虚作假。
“不知大人最近是否有去吃过火锅宴?
“这些火锅店内的锅具大部分都是我们铁匠铺制作的。
“但凡有在我们店里购买锅具的火锅店铺,我们都有一一记录。
“此外制作暖屋的器具,为了保证质量,崔大人也是亲自检验过目的。
“若谢将军还有疑惑的话,可以亲自去帝都各大火锅店盘点一下锅具的数量以及暖屋的数目,与妾身提供账目的数目是否能对得上,这就一目了然了。”
赵天辰也没想到温玥竟然会准备如此充分,还提前把账本给带来了。
既然温玥能当众公开账目,那就说明这些精铁是真真用在了这些地方,不存在弄虚作假的状况。
但也就如此,反而让赵天辰更难受,他的父皇竟然给一家铁匠铺如此多的精铁,都不愿意给他们谢家军多提供一些武器。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控诉道:
“单你一家铁匠店就占用了如此多的精铁,制作士兵们的武器都不够用,难道你是要士兵赤手空拳去应敌吗?
“此外,你这是有利用朝廷资源敛财的嫌疑吧。
“这些铁器你可是卖出去赚钱的,如此多的器具,你也不怕独食难肥。”
温玥听着连忙转头看向赵熙霆,却见对方丝毫没有帮自己辩解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彻底做黑脸了。
她不由得在心中骂了一声狡诈,才无奈地反驳道:
“妾身的铁匠店所用的精铁可都是按照朝廷的标价购买的,我们卖得多,朝廷赚的也多,又何来独食之说?
“难道二皇子殿下不想让朝廷多一份收入来源么?”
随即又转向赵熙霆继续说道:
“妾身虽然才疏学浅,但孟子曰: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1
“故以妾身认为,此刻寒冬将至,百姓所需不过住有可暖身之所,食可饱腹一餐。
“铁匠铺亦以此理念出发,给百姓提供暖房制作的器具、提供吃饭所用的厨具。
“此刻在陛下的勤政之下,太平盛世,妾身为陛下解忧,为民谋利,妾身可错之有?”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天下太平,无仗可打,哪里需要如此多的武器装备,好不如把精铁落到笼络百姓的实处上。
楚兆荣没想到温玥竟然如此大气,心中不由得再次把温玥高看一分。
这为民谋利的善举、善意,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胸怀。
他本以为温玥虽然聪慧,却逃不过唯利是图的商人本质,但此番话一出,楚兆荣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看了她。
这也难怪文士右蓠会为她所用,如此有格局,能心怀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只看利益的商女,看来昨日是他多虑了。
如此想着,他便拱手赞许道:“县主大义。”
赵熙霆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为何会同意温玥向工部采买如此多精铁的缘故。
几乎不用查看里面的账目,他都能知道这些精铁的去处必定是一目了然。
如此想着,他对着下方的两个儿子就冷哼道:
“你们可心有惭愧,心中可有百姓?
“朕百年之后如何能放心把南陵的江山交给你们兄弟俩?
“都回去给朕把《孟子》抄上百遍。”
赵天逸、赵天辰两人连忙低头认错,接受惩罚。
只是心中如何做想就不得而知了。
赵熙霆见事毕,正想让众人退下,温玥已经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方才妾身所说的希望冬日能给百姓提供暖身之所并非虚话。
“离忧堂已经准备了十数间暖屋为冬日供暖有困难的百姓提供临时庇护之所。
“但更多的百姓是希望离忧堂的匠人给他们建造暖屋,让他们可以在家中渡过寒冬。
“奈何离忧堂此刻只有一支工匠团队,哪怕仅仅是给百姓提供的教学,也是供不应求。
“为此,妾身恳请陛下能让工部的匠人提供协助。”
楚兆荣听着也明白了过来,百姓太多,仅仅靠离忧堂一支工匠团队是没办法满足帝都百姓的需求的。
若准备得当,今年的冬天确实是可以让许多的百姓避过严寒的侵袭。
更重要的是,这是在百姓中刷善意,笼络民心的好机会。
如此想着,他连忙附和道:
“温玥县主有此番思虑乃我们南陵的大幸,臣家中的工匠也愿意提供帮助。”
赵熙霆也意会了过来,立即就对着崔翰文安排道:
“那就由工部来牵头吧,菊花宴那日给温玥送簪子的官员不都派人去学了暖屋的工艺么?
“崔爱卿去把这些官员府邸的工匠都组织一下,协助离忧堂的人去给百姓建暖屋。”
这下温玥心中是更满意了,连忙就开心行礼道:
“陛下大义,妾身代替那些得到帮助的百姓感谢隆恩。”
此刻赵天逸与赵天辰也明白了过来,这是笼络民心的好机会,立即出言附和道:
“儿臣也愿意为协助百姓渡过寒冬出一份绵力。”
……
从御书房离去后,谢家人在赵熙霆这没有要到好处,心中都憋了一股气,干脆就聚在了一起开了个小会。
作为手握兵权的皇子,赵天辰的野心从来也不比赵天逸小,此刻处处被兵部压制着,心中更是憋屈,控制不住地吐槽道:
“父皇就是偏心太子,处处维护他。
“还有那个温玥,不过是个破落侯府出生的孤儿,竟然也敢爬到我的头上来。”
谢玉衡看着表弟冲动的模样,抬眸瞥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
“温玥不是孤儿,有四方城温家的血脉,她背后的资源可不可小觑。”
“但温家也没有认她呀,是她自己改的名字,这算不得准。”
谢晓峰往主位一坐,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竟然在御书房上大言不惭地给我们说孟子,说民心所向。
“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懂什么民心所向,竟管教到老子头上来。”
谢玉衡听着眉头微蹙,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把你们都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