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如今已经成了世家的眼中针,肉中刺。
可世家却始终找不到隐者如今的踪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本本的出书,且最近出的书,皆是和他们家藏的书有关。
过去对于书中圣人言的解释权,掌握在世家手中,自然是他们怎么说就怎么算。
可如今隐者对其进行新的解读,将其内容简单直白化,更令人容易解读了解其中的意思,不仅如此,她甚至在其中夹杂了更多的新见解,让读书人颇有些拨云见月感。
如今即便是不识字的百姓,也能在田间地头时,时不时拽出一两个圣人言,如:“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又如:“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问他们意思,也皆是给你说的头头是道。
一时间,离朝百姓们就像是被开智一般,各个都成了个读书人。
这简直是让世家对隐者更加深恶痛绝,他们倒是想不让百姓们去读这些书,可这书写的实在简单易懂,更有无数出身寒门的学子帮忙一起宣扬,为百姓解读,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
只能将目标定在隐者身上,一心要杀了隐者,除了后患,可惜这些时日隐者就宛如消失一般。
至于柳姻,那日收到了端安的信件。
信中劝她,缓着点出书,千万别再在世家脑袋上拔虎须,如今她带着盐城上下,打算对西北五城外的其他几城动手,让她悠着点,万一折腾出事儿,她那边腾不出手来帮她。
自那后,柳姻也觉得这些时日写的老书新解有些无趣,这几日一直在想写什么书。
此刻躺在阳光下,看着秋日晴朗的天,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见她是有烦恼,旁边正看书的闻书云挑了挑眉,好奇开口:“怎么了?”
柳姻摆了摆手,才说道:“我在想新书,写些什么。”
“没什么好想法吗?”闻书云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脑子里的故事有万万种,这辈子都写不完呢。”
柳姻白了他一眼,才说道:“我又不是藏书阁,那里就有万万种故事,不过是碰见什么写什么而已。”
闻书云没在意她的白眼,反而笑着说:“那你写些你碰见的故事也不错哎,我听说你在西南四年过得可是丰富多彩。”
柳姻深深叹了口气:“无非是些重男轻女,亦或是世家权贵压迫而已,之前写的太多了。”
“多有何不好?”闻书云反倒不赞同道。
柳姻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有些事时不时强调一下才能戳中人心,若是一直念叨便会引人心烦,到时候恐怕适得其反。”
“行吧……”闻书云点了点头。
“不过……”柳姻摩挲着手中的果子,眼眸一转,其中起了个主意,“你倒是提醒我了。”
“怎么说?”闻书云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我写一篇游记,就写我在各地的见闻。”柳姻拍了下手,忽的坐起身来。
见她脸上带着松快的笑意,闻书云也笑着点头赞同,随即却又想到什么提醒道:“不过,你要注意,莫要暴露你的行踪,世家也还不曾放下杀你的意思。”
柳姻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了新书的事情,柳姻才似放下心来,看着闻书云突然好奇问道:“我听说,你让闻大哥和闻伯父也去了盐城?”
闻书云愣了愣才缓缓点头:“是啊,怎么了?”
柳姻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端安说闻伯父不仅仅自己带个闻大哥去的,而且带了很多至交好友。”
闻书云莞尔一笑,说道:“那没什么,我父亲本就对西北五城极有好感,他的好友对此也颇感兴趣,这才跟着一同去的,很正常嘛。”
“端安让我谢谢你。”柳姻笑着说道。
“谢我作甚?”闻书云颇感意外。
“谢你给她带去大批人才,她之前可是求贤若渴啊。”柳姻躺在躺椅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不在意的回道。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让她的面容在阳光下越发熠熠生辉,连那道曾经可怖的伤疤,也浅淡到看不见的样子,竟能够让闻书云一睹她曾经的盛颜。
“不愧是当年的花魁娘子。”闻书云轻轻的说了句,这种美,直让他感慨堪称风华绝代。
“怎么了?”柳姻没听清他的话。
“没,没什么。”闻书云脸一红,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柳姻也没在意,看着天空,突然说了一句:“我听说二皇子死了?”
闻书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话,直到她又问了一遍,才点头:“对,听说是意外。”
“意外啊……”柳姻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一个不喜骑马打猎的人,突然去城外打猎,然后就被马摔断了脖子,好一个意外,呵。”
闻书云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才轻声叹息道:“皇子夺嫡,总是有着各种残酷。”
“皇帝下旨,把大皇子关在府里,恐怕是疑心这位大儿子了。”柳姻说道。
闻书云点了点头:“确实,之前文贵妃被贬后,没多久又恢复贵妃之位,世人皆是以为皇帝对其尚有情在,只不过没想到……”
“没想到,这位这次是真狠,直接废其妃位,贬为庶民,扔入冷宫。”柳姻冷冷说道,“这才是这位的心,就是个天生的冷血动物。”
听到柳姻的评价,闻书云抿了抿唇却没说什么,他在盐城时,就已经察觉到了盐城上层一批人对柳姻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贺将军几个和皇室有所牵扯的,对她更显亲近。
后来还是端安默认给他透露了一些消息,才让他对柳姻的身份有所了解,也知道了柳姻为什么如此厌恶当今皇帝。
“如今看来,这位大皇子并没有动手的理由,毕竟皇帝之前确实更重视他,且他是长子,母亲也曾是嫡妻,名正言顺的。”闻书云说道。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或许还是皇帝看不顺眼,自己动手的呢,毕竟听说有个宫妃刚生了个皇四子?”柳姻冷笑道。
闻书云蹙眉,满脸不可置信:“不该吧,那孩子才六个月。”
“越小越好掌控不是吗?”柳姻看向他,眼眸深邃,“人嘛,总是会想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