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在整个学校的地面上,楼梯上,房间里,门口前歪歪斜斜的倒着约莫数百个身影,倒下的姿态各异,但大体能看出来这是同时发生的,很是蹊跷。
“我在这待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种稀奇事,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博奈十分严肃的说。
根本上讲这里的囚徒都是被剥离的精神力,也就是残魂,而残魂在这座囚笼里是不允许休息的,连闭上眼都只是一个单纯的动作而已,但这里的囚徒集体性的发生了这种怪事实在可疑。
“是不是管束这里的规则出了什么问题?”李安伶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博奈刚才就已经在验证这个问题了。
“在南边院子教室里的人同样是集体性的倒在桌子上,而现在刚好是禁止活动的时间,说明这一条规则没有出现异常,不然的话里面的人会因没有规则的束缚而外出活动,那样的话就不会是现在教室外空无一人的样子了。”
“反倒是有另一个可能性,”博奈看向张天霖又转过头来对李安伶解释道:“先前我同他在下面交谈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一股陌生却又充满敌意的气息,这个人一定不想被我遇见,但是其敌意却是隐藏不住。”
“想必这是敌人施展了某种能力后导致的,而施展能力的那个人也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努力的寻找着我们吧。”博奈望向楼下眼神急切的想把这个藏匿的敌人揪出。
“学姐言之有理,令晚辈佩服。敌人现在处于暗处,贸然出击只会打草惊蛇。”张天霖应道。
“话说这座楼到底是什么存在?为什么站在下面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问题说来也奇怪...”李安伶亮出了刚才一直攥在手心的照片。
张天霖缓缓凑上去,眼睛一亮,因为这些照片正是取自他的现实中就读的中学,而在现实这座楼就是建在这块草坪上的。
“由于这座囚笼是过去记忆中的学校,所以正常情况下这里的人一定是看不到我那个时空里才存在的建筑的,正是因为之前那张突然出现的卡片,我们才能突破限制来到这里。”
“那要是出去会怎么样?”博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并试着探出身子去。
“前辈你还是消停一会儿吧,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敌人的能力,你这样容易把自己玩死的。”李安伶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但博奈还是没办法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这个念头一直驱使着她离开这栋楼,若是不自己去试一试定不会死心。
“和我们在原地干愣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啊!我就出去打探一下情况,我保证看完了就回来...”
“可是...”李安伶依旧有些担心。
“既然学姐执意要去,想必不管你怎么阻拦都说服不了她的,倒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思好了。”张天霖说道。
“对嘛,我就出去看一下,看完立马就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那好吧,前辈你小心一点。”李安伶见拦不住,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于是博奈从楼房1楼的一扇门中走出,绕过面前的仓库,来到北院的小操场上,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
“似乎也没什么吓人的,那小姑娘估计就是害怕了,这才拼命拦着我不让走,既然真的什么也没有,那就快点回去吧,省的让他们担心。”博奈这样想着,随后转动左脚的脚尖方向面向来时的位置,也就是大楼和仓库之间的那条通道,按照自己的习惯要先抬起右脚,这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放在平时都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那种,但偏偏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的左胳膊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突然收紧,这一反常的动作,把博奈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真是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莫非它又预料到了什么吗?”博奈感受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心里想着,“每次一旦发生不好的事情时,我的身体总能先一步察觉到异常,可这次...又该作何解释呢?”博奈狐疑的看着伤口的位置,又望了望四周,一时有些犹豫。
咔嚓,先前那只抬到半空的右脚被凭空掰断,清脆的骨骼断裂声把她吓了一跳,博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好在自身平衡性不错,勉强用左脚作为支撑站稳了身体。
“脚突然崴了吗?还是在半空中连地面都没有碰到...这一定有问题。”博奈想到这里不禁再次看向左臂,笃定了心里的想法,“敌人能向我发起攻击了吗?是在什么时候...”
仿佛正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那支撑着整个身体的左腿的小腿部分原地剧烈的摇晃起来,小腿的肌肉上仿佛爬满了成千上万的细小虫子,肌肉部分在她的感觉中变得模糊不清,在失去了感之后,原本成千上万的虫子似乎又化作了细针,狠狠扎入其中,就连腿骨也被硬生生掰断了,再也没有能够支撑起身体的主梁,博奈面向着来时的方向,连一步都没有迈出跪倒在了原地。
“这......这不可能!”博奈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用两只手掌艰难地撑着地面,想要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但事与愿违,就连那十根纤细的手指此刻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很快,这种颤抖便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全身,使得她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沉重的身躯。
“不要......”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呼喊,博奈的视线突然天旋地转,紧接着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瞬间,全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每一处都传来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该死的......他分明就是想玩死我。”博奈有气无力地低声呢喃着,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此时此刻,她甚至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整副身体的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痹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强行注射了上百针强效麻醉剂,然后像一块毫无生气的鱼肉被随意丢弃在了案板之上,只能无助地等待着对方举起锋利的屠刀,将自己开膛破肚。尽管现在的她仅仅只剩下一道虚弱不堪的残魂,但对于死亡的恐惧却依然如此真切,它犹如一头狰狞的巨兽,正张牙舞爪地一步步向她逼近,随时准备将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