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丽岩的言辞委婉又得体。
知道她这辈子都无法成为世家的首选,所以给了两个棉里插针的选项。
许知愿即便不敏感,对文字的理解,也参得透彻。
“盛夫人,您来找我盛二爷知道吗?这件事毕竟他才是当事人,我认为,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孟丽岩放下杯子,杯底和檀木发出轻微的碰撞,不轻不重,但是足以让人听出她此时的怒气。
“你和庭桉两人并未在一起,这件事也用不着他出面,你来京北的目的除了你外婆,还有就是你弟弟的前途,这些我来安排。”
“以你的名义,用最狠的语言或者是行为和他诀别。”
许知愿直视着她,眼里已经渐渐支离破碎,带着一丝丝的哀意。
这条走向盛庭桉的路途,这么艰难吗?
可这是一个母亲的要求,她无法拒绝。
“盛夫人,我会好好考虑,不是为了我的外婆,也不是为了我弟弟,为了让你们安心,让盛二爷找到良配。”
孟丽岩早听闻许知愿通透,知书达理。
她掐着包包的手指渐渐泛紧,心中酸涩难忍,“盛夫人,若是没事我先回去了。”
她笑了笑,可笑意不达眼底,“行,去吧。”
在许知愿转身的瞬间,孟丽岩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齐良云的短信,她抬眸扬声道,“许小姐,见到庭桉知道该怎么说吗?”
她驻足在原地,心里哽咽,“盛夫人放心。”
许知愿走出茶馆,脚踩在青石板上像是悬浮着的浮木,找不到停靠的点,烈日倾洒在她的肩头,可全身却满是寒意。
终于走到茶馆门口。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辆由远及近的曜石黑迈巴赫停靠在她的身前。
许知愿先它一步往旁边的方向离开,步调由慢到快。
盛庭桉下车,看着匆匆离开的倩影,眸底一片晦涩。
“书民,先送她回沁芳园,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二爷。”
盛庭桉阔步走进茶馆,而翟书民开着迈巴赫追上许知愿,她看都不看,哪条路小,就往哪里走。
车后面的喇叭此起彼伏。
他没办法,只好把车停靠在路旁,追上许知愿,苦口婆心的劝慰道,“许小姐,二爷对您什么样的态度,您最清楚不过,就算要拒绝,也得给当事人一个解释的机会是不是?”
翟书民下车前就已经想好说辞,可算是派上用场。
见她停稳脚步,又补充一句,“二爷对您的好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你想知道他还暗地里帮您做了哪些事,跟我去一趟沁芳园,行吗?”
许知愿回眸,眼底猩红,“他人呢?”
“去找盛夫人了。”
“好,上车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前往沁芳园的路上,接到许知愿比想象中的更简单些。
翟书民特地在铁门的位置停顿一下,让许知愿有足够的时间看见,墙壁上的原本的‘沁芳园’三个字已经改成‘沁芳愿’。
车子往里又开了一段距离。
和之前看见的景色大不相同,院子里种植上白色粉色的芍药,一簇一簇的盛开着,还有秋千架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翟书民把车停稳,下车后拉开后座的门,许知愿进屋,并告知门锁密码。
她脱下鞋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脑子里闪过她和盛庭桉在栖凤园的第一面,到后面越来越多的接触,越来越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着。
原本云泥之隔的两人不断的交汇着。
那些在梦中难以宣泄的爱意在现实生活中迸发出新的火苗,盛庭桉的喜欢很炙热,像火一样。可通往他的路太难走了,到处都是洪水猛兽,她能走下去吗?
思及此。
微信群里盛珈禾发来一条信息:【完了,我的母上大人,工作一辈子没人敢跟她叫板,今天和我二哥聊完之后,气到念了三遍静心咒。】
梁文音:【三遍不够再来三遍。】
盛珈禾:【那估计家里要搞个寺庙了。】
许知愿猜想,也许是因为中午的那件事。
院子里又传来一阵车声,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紧张又迫切,抻着脖颈看看外面的人。
门开了,许知愿抬眸望着门口的盛庭桉,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扣在领口最上方的一颗,黑西裤裹着大长腿,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
他看向沙发上蜷缩在角落里的许知愿,缓声道,“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不吃。”
盛庭桉换上拖鞋,走上前,坐在她的身侧,“等你吃饱有力气,再跟我谈。”
“好。”
她吃的很快,一碗糖粥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底。
还吃了两块红豆糕点。
盛庭桉宠溺一笑,抽纸擦拭她嘴角,“跟我去院子里一起欣赏刚刚移植的芍药。”
许知愿起身后,小碎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起坐在秋千架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沉香木还是让她静气凝神。
许知愿视线落在前方,声音带着疲惫,“盛二爷,翟叔说您为我做了很多事,能不能全部告诉我?”
盛庭桉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她,“除了你知道的那些事,之前对你不敬的那些名媛全部被派遣出国,许得硕的欠款还清,被我送去乡下禁足,念云筑是我名下的房子,送你的耳钉不是夜市货,主持人的机会是用一栋楼换来的。最后一句,喜欢你是真的。”
盛庭桉侧着身子,注视着她,眼底如墨,“回国的那天,我和我妈聊过我们之间的事,她来找你意料之内,但还是晚了一步。”
许知愿垂眸着眼,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怔了片刻,全身战栗,捂着脸开始啜泣。
他事事周到,严谨缜密。而她呢,除了年纪小是唯一的优势,和盛庭桉站在一起一点都不匹配。
顷刻间,她泪如雨下,语气里带着哭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盛庭桉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对你好是我的本能。我不想你有负担,感情不是建立在外在的因素,要跟着你内心的想法走。”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却还是说出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可是我们之间太多阻碍了,我怕我坚持不到最后,你的家庭背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看好我们,甚至会觉得是我拖你后腿,我成长的速度太慢了,对不起。”
许知愿忽然抬眸,眼睛红肿。
盛庭桉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温热的泪水,指腹触摸到的那一刻,像熔浆一样灼伤他的心,哑声道,“你别哭,两个人在一起,自己的内心感受最重要,我问你,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许知愿用力的点点头。
“和我在一起,我保护你。”
许知愿哭得更用力了,泪腺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一样,倾涌而出。
盛庭桉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有一种想要把她抱进怀中的冲动,可她未答应,只好硬生生把这样的念想压下去。
“许知愿,不许再哭了,再哭我就吻你了。”
好一会儿,她终于停下啜泣声,一双哭红的兔子眼望着盛庭桉,“你以后,能不能只对我一人这么好?”
“能!”
“那你吻我。”
下一刻,他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情谷欠,单手把她捞至自己的身边,右手大掌穿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左手掐着她细腻的腰肢。
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她的双手无处安放,眼睫轻颤,看着盛庭桉眼尾猩红一片,浑身上下控制不住的颤抖。
空气中响起一句沙哑的声线,又谷欠又撩,“知知,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