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眯起眼,饱含威慑的目光犀利地盯着楚东,面无表情,气场瞬间飙升到二五米。
他的眼眸向来明净剔透,如流淌着的黄金,少年澄澈之心在那双眼眸中一览无余。
楚东很喜欢景元……的眼睛。
对纯净的金色,他总是有几分格外偏爱的,虽然这样的偏爱他自己也不知由何而来。
那样纯澈的金色,当他注视着楚东的时候,楚东仿佛在那双眼眸中看见浩瀚的星海,看见悲悯的神性,看见……陌生而熟悉的他自己。
他的喜欢景元,对方是他这一百多年里唯一的朋友,唯一被允许走入自己世界的存在。
或许在当年,那个孤独而迷茫的少年之所以将另一个同样孤独的少年纳入自己的白塔中,就是因为他在少年景元眼中,看见了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存在。
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毫无表情地俯瞰人世间,不染半分红尘俗世,理智而淡漠。
虽然在一百多年后,当初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在气势上孤立全学宫的高冷少年加入了云骑军,成为了骁卫,每天面对累成死狗训练量,再也保持不住当年那仿佛能瞬间被博识尊提溜进大聪明聚会的高冷范。
只是在偶尔,极少数的情况下,他板起脸来的样子也极具威慑力,甚至有些滕骁将军,镜流剑首一般不怒自威的风范。
十分将军。
奈何楚东常年看着滕骁将军那张不怒自威脸长大,对方作为集高大威猛与威名赫赫于一身的大英雄,大将军,给人的威势可远远不是如今这个装模作样板着脸的罗浮白猫猫可以比拟的。
楚东在短暂的心虚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鳞渊境景色怎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不过鳞渊境是持明族自治领地,拒绝外客,不对外开放,虽然你和丹枫龙尊有私交,但也不好请人家破例,咱们去绥园吧,上次没逛完呢。”
景元瞬间忘了对这厮的控诉,大惊失色:“等等,你怎么敢去绥园了,难不成被岁阳附身了,还是常乐天君又来了,专门脑控你了?”
楚东满头黑线。
虽然他也是随口一说,但是景元这副天崩地裂的模样还真就激起他不服输的模样,嘴硬道:“我怎么就不敢去绥园了?”
“上次我们可是专门去绥园探险了,就算半途而废也不是我的问题,要不是有人需要帮助,我可会一直探完整个绥园的。”
楚东深沉脸:“作为地衡司优秀员工,仙舟公民的优秀公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绥园里因惊吓过度,胡乱走上岔路,不仅妨碍解救,还容易出事。”
他振振有词:“我可是个优秀的地衡司公务员,自从我转正,罗浮地衡司优秀员工,感动罗浮十大人物等等奖项可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身影。”
“我这样的优秀人物怎么可能怕鬼呢,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他摆摆手,一派风轻云淡。
景元看着楚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敢?
上次是谁一路瑟瑟发抖,吹过来一阵风就差点跳我身上,把我的胳膊攥地生疼?
后来是把那两位姑娘送出绥园了没错,但是那是你强撑着的镇定自若范是一边强挤出笑容,一边掐着我的手才勉强走出去的啊!
要不是有两位收到惊吓的姑娘在,被惊吓过度而横冲直撞,在绥园走散需要地衡司解救的肯定是你!
他一边腹诽,一边伸手快狠准地揪住楚东后衣领子,不给他溜走的机会:“绥园里关于岁阳的防护设备这些天检修,已经封园了,少转移话题,跟我详细说说,幻戏分级是怎么回事,嗯?”
他眯起眼,目露凶……咳咳,和善之光,唇角勾起和善的弧度,心平气和道。
楚东却没心思在意景元的不怀好意,他瞳孔地震:“等等,绥园有什么防护设施,我怎么不知道?”
景元:“……一直都有啊,那可是将军和大岁阳燎原的交战之地,燎原碎成那么多份,直至今天都没全部逮捕,要不是绥园里安装了防护设施谁敢开放啊。”
楚东:“那我上次去绥园怎么没看见?”
景元清咳一声,眼神飘忽:“那个,绥园不是罗浮着名景点吗,总要给人一些声临其境的特色,才好卖票……吗。”
他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不可闻。
毕竟绥园门票是卖地真的很贵。
创收的事,能叫事吗?
景元不好意思松开揪着楚东衣领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至于为什么地衡司不知道,咳。
他们云骑军的军费账目和地衡司有什么关系?
至于他领着小伙伴去绥园玩,可不是为了看他哆哆嗦嗦的迎风颤抖,也不是想给云骑军经费做贡献。
嗯,真的不是。
————
“哈哈哈,真是太有乐子了。”
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浓墨重彩的无数颜色深浅各异,表情各异的面具肆意欢笑着,组成一个巨大的面具形状,那是欢愉的星神阿哈,祂仿佛永远在肆意欢笑,永无止境追逐享受着欢愉。
乐子。
被手下亲切称呼为乐子神的阿哈庞大的本体呈现在茫茫星空,一块块表情各异,却都浓墨重彩面具,扑克牌,皮球,眼球糖果等等马戏团的各种道具汇聚成一团比星辰更加庞大的模样。
欢快,喜悦随着虚数风暴一同爆发。
欢愉,欢愉。
这位活跃,并难以捉摸的星神语调欢快:“哦,让我们看看,这种熟悉的力量啊,究竟我的那个老朋友呢?”
祂自顾自地夸张,佯装惊讶:“哎呀,不是我那个失踪了数十万年的老朋友,秩序的太一吗?”
“哎呀呀,这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呢。”
祂的语调仿佛咏叹,愈发激昂。
“无法容忍任何无序的星神啊,你消灭了繁育,吞噬了同谐,却为何会消失在这个宇宙,不再关注一切威胁秩序存在的灾难?”
“帝皇的战争并未惊动你,繁育遗子的繁衍扩张并未引动你的目光,你消失在这个宇宙,正如同谐,正如阿基维利,正如伊徳莉拉。”
“但是你的令使,你的理念,你所信奉的秩序却从未消失,从未远离,尽管那些令使与你之间的联系稀薄地如同蛛丝。”
“楚东,呵呵,有趣。”
“老朋友,我有预感,当我真正找到你的本体后,呈现在我面前的将会是一场最震撼的戏剧,给我带来一场从未拥有的欢乐体验。”
祂嬉笑着,面前冰冷的宇宙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一束纯净璀璨的光从裂缝中透出,照在正对着裂缝的马戏团,照在眯着眼睛哈哈大笑的红色面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