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线彻底在眼前淡化,车子的尽头出现一个人。
倾澜笑颜如花,冲他们挥手示意。
苏父看这个和往常不一样的小儿子,心底渐渐燃起点点希望。
他当然想要自己婚内生的儿子继承家产,但问题是他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小儿子被拐走,多年后被找到,还成了一个废物点心,这样他还不如让外面经过多年精英教育的私生子继承苏家,这样好歹能让苏家继续保持在领先的位置。
女儿?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顶多分到点股份,帮家族打理公司,想要继承苏家,不可能,他不会让公司改朝换代,姓别人的姓。
车停在他的面前,倾澜上车挤在后车座,正好是脸上涂着药,肿成猪头的苏沐雪一脸柔弱躺在苏冰月怀里。
倾澜往里挤了挤,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两个人都没有挤过他一个。
“沈倾澜,你别太放肆了!”苏冰月冷着一张脸,呵斥道。
倾澜转头看向她,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车窗上磕。
“知道我很讨厌你吗?为什么还过来送死。”
倾澜突然放开她的头发,苏冰月跟条死狗一样软软的倒在了倾澜脚边,头发散乱。
“你们真没素质。”倾澜认真的对努力缩在角落里的苏沐雪道。
他不喜欢打人,只喜欢看他们落到相同下场会怎么做,可是她们说话好难听。
倾澜破防了。
他还没被人这样骂过。
苏沐雪:……跟她有什么关系!
司机不知道该不该开车了。
在后车上的苏父见前车一直不动,下了车。
“怎么了?”
司机摇下车窗,用眼神示意看后面。
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被小儿子踩在脚底下,苏父眼神一变,他能接受一个变得强硬的儿子,但接受不了一个整天就知道跟家里人打架,惹事生非的儿子。
“沈倾澜!你不要太过分了,今天这件事我可以原谅你,但没有下一次。”
苏父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苏沐雪瞪大双眼,连被狼狈踩在地上的苏冰月也是不能接受,更别说苏铭谦了。
她们不明白,明明倾澜打了家里人,照以前,只会狠狠的处罚倾澜,这次为什么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他了?
苏母扶着肚子也下了车,听到这话,怒火从中起。
“苏建国,你什么意思,他打了我,我是他妈,他一个做儿子的,打他自己亲生母亲,就应该送到牢里好好教育他,你竟然代替我原谅他,凭什么,你不知道他在我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我的心脏好疼,差一点就要死了!”
苏母认定了就是倾澜做的手脚,不然为何就他们三个心脏疼,还有什么红丝线,其他的人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苏父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不要以为你们在家里做的事,我不清楚,别忘了沈倾澜才是你的儿子,也是你唯一的儿子。”
又看向倾澜。
“等下跟我一块去上户口,我苏建国的儿子就该跟我姓苏。”
“你……”
“姜芙。”苏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他不允许自己的决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他。
苏母恨恨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反驳,不过看向倾澜的眼神并不友好。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冤枉,被姐姐所不喜。
倾澜感觉人生已经无望,一脚踩了下去。
嘎吱一声,脊椎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刺破云霄的惨叫,苏冰月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啊啊啊!”苏沐雪尖叫,眼神惊恐,赶紧打开车门,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大,大姐,死了!”
苏父瞳孔一缩,赶紧打开车门试了一下大女儿的呼吸,见她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不过摸到她腰间不正常断裂的骨头,倒吸了口凉气,甚至害怕的往后退了出来。
直到远离车子的方向,才真的松了口气。
看向倾澜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恶鬼。
“你……你到底是谁?我的儿子最是善良懂事的,绝不可能随便伤害他的家人!”
苏父急声呵斥,苏母害怕的往他身后躲。
苏铭谦和司机吓得早跑下车了,连自己受伤的手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跑下了车。
苏铭谦不明白倾澜为什么这样做,这不是在犯罪吗?
就算他想让倾澜消失,也只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的让他失去生命,而不是直截了当的想要解决他。
因为万一被发现了,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他还没有享受完现在美好的人生,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人拿自己的命去赌。
难道倾澜真的疯了?
苏铭谦害怕的跑远了些,钱财再重要,也没有他的命重要。
倾澜望着躲远的家人,委屈的想落泪。
这就是他的家人,在家人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的想法竟然是逃跑,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不能接受,一家人就要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黑雾悄悄出现在所有人身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上了车。
等车子离开后。
两名司机呆滞的看着对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在自己家吗?
回到了别墅,苏冰月被抬下了车。
苏母挥手让佣人都离开。
坐在沙发上等着一家人回归的苏二姐,和三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大姐怎么会被抬着回来的,不是说六妹和小弟受伤了吗。
还有沈倾澜怎么跟他们走一起,还走在最前面。
待佣人走后,只剩下一家人。
苏父苏母如梦初醒,将怀中还昏迷的女儿扔在了地上。
苏沐雪和苏铭谦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
苏二姐和三姐不明所以,“爸妈,大姐是受伤了吗?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扔在地上,该不会又是沈倾澜干的吧!”
苏媚颜娇美的面容上划过恶毒。
“沈倾澜你个贱种,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整天就知道在家里惹事,大姐是你能打的吗?爸赶紧报警,把他抓进牢里,替大姐报仇!”
“还有你看小弟和小妹的脸都是他打的,他今天敢打家里人,明天就敢杀人,你们不把他送到牢里,我睡觉都不安心,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来。”
苏媚颜最后还抱怨了一句。
空气传来乌鸦嘎嘎叫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苏媚颜气的一跺脚,“爸妈,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他比大姐他们还重要吗!打了你们都不管一下的吗?你们不打电话我打!”
说着她就要掏出手机,倾澜一脚踹过去。
抢过她的手机,扇在她的脸上,手机接触脸蛋发出啪的一声,伴随着苏媚颜脸一歪,两颗带血的牙齿顺势飞了出来。
站在旁边的苏瑜萍手下意识就朝倾澜脸上扇去。
她打沈倾澜已经成了习惯,不顺眼打就打了。
倾澜折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掰,安静的客厅内响起,杀猪似的惨叫。
手机也扇在了她的脸上。
手机可比巴掌打的疼多了,登时,脸就开始红肿了起来。
苏媚颜和苏瑜萍坐在地上,朝父母投去求救的目光。
苏母害怕的都快晕过去了,鬼,沈倾澜不是人!
她自己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上了车,又回到了别墅。
“鬼,不是,澜澜,妈妈是爱你的,妈妈一直都是爱你的,当初你丢失的时候,妈妈真的很难过很难过,铭谦,不是,苏铭谦只是你的替代品,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留下他,等一下妈妈就把他赶走,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好吗?”
苏母面露祈求,哆嗦着声音,还试图露出母爱的那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面前的站着的沈倾澜到底是谁,但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还在乎感情的。
只要她能逃出去,一定报警,让国家把他抓走。
苏父也试图补救,“你要是想,以后整个苏氏都是你的,我不是不管你,只是想把家族企业发展得更加强大,然后让你继承,你看你毕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让你继承让谁继承,以前那都是对你的考验,现在考验结束了,爸爸跟妈妈都会好好爱你的。”
苏父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儿子他不缺,他在外面还有私生子,只要能逃出去,一切都好说。
苏铭谦咬紧下嘴唇,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在这个家再也没有出头日了,他好不甘心,花了快20年的时间,才在苏家有了地位。
再不舍,他也想活。
苏铭谦脸上露出祝福的表情。
“哥哥,爸妈,不是,叔叔阿姨,都是真心接纳你回家的,我才是这个家多余的人,等下我就会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
他要走,呜呜,他也不想着继承苏氏了,他就是个假的 。
只有苏媚颜搞不清楚状况,她在娱乐圈闯荡,背后有苏家撑腰,背后的肮脏议论根本就传不到她的耳中,一路上她面对的都是粉丝讨好谄媚的话,早已把她的心养的高傲无比。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牙齿都被打掉了两颗,自己的家人还让罪魁祸首成为继承人,以后踩在她的头上,苏媚颜不允许。
那是大姐20多年的努力,带领着苏氏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沈倾澜一个刚找回来的孤儿,他能懂什么。
而且,是她和大姐把他弄丢的,要是沈倾澜得到苏家,查清楚他小时候失踪的真相,那她就彻底失去了苏家这个保护伞。
所以,苏媚颜急了,甚至有点失去了理智,用掉了两颗大牙的嘴,含糊不清的说话,试图唤醒昏迷过去的苏冰月。
“大姐你醒醒啊,爸!你做决定之前就不问问大姐了,大姐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都不跟大姐商量一下,就随随便便的要把家产交给他,他算什么东西!还有……”
她看像两坨抱成一团,拼命摇头的苏铭谦,恨铁不成钢道:
“你怕什么?你才是我的弟弟,你姓苏,他姓沈,我们根本就没有承认他的身份,要滚也是他滚!”
“啪啪!”倾澜放下手中的酸奶,鼓起了掌,“说的好!”
苏媚颜高昂着头,“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赶紧跪下来道歉。”
苏母试图,真的试图阻拦了,还是没拦住。
倾澜大长腿一踹,苏媚颜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倾澜捏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开嘴,在她眼神愤愤下,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一节红艳艳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客厅内响起几道男女混合惊恐的尖叫,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倾澜松开手,苏媚颜捂着嘴,痛苦的嘶吼,口水流的满手都是。
手术刀化作尘埃,倾澜又靠回沙发上,研究自己的酸奶,他在思考,是要几杯一起扎破,还是一杯一杯喝。
“我们都是一家人,把四姐和五姐也叫回来吧。”
倾澜的语气不容置喙,就算再惊恐苏父也是拿起了手机,拨打了自己女儿的电话。
等通话挂断,他才能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我能去问句为什么吗?就算我们对你不好,但也没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还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为什么?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伤了你的大姐还有二姐,把一家子都打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苏母情绪崩溃道,看到自己女儿的舌头被割了下来,她的精神崩溃了,哭着控诉。
以往优雅贵妇人的苏母,此刻头发散乱的坐在地上,连眼角的皱纹都多了几个,犹如一个疯婆子。
倾澜终于舍得从酸奶里抬起头来,听到她说的话,呆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把你从福利院接回来……”苏母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是,上一句……”
“就算我们对你不好,到底也只是无视你,也没对你做很过分的事……”
倾澜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你们打我骂我,不给我钱,让我吃剩饭,住阁楼,都不算过分的事?”
倾澜反思,可能在他们眼里这真的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
在他反思的时候,苏父和苏母吵了起来。
“住阁楼?我不是给安排了一楼的房间吗?还有不给钱是怎么回事?家里孩子的生活费不是统一都是由你来安排的吗?你难道没有给吗?”
“我交给老大的,老大一直负责给他们钱。”
“所以你这个做母亲的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那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一样无视他,你还问我!?”
两个人吵的天翻地覆,恨不得打坏对方的狗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倾澜喝剩下的酸奶盒子直接甩在他们的头上,还剩一点的酸奶,甩的头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酸奶从头上淋了下来。
“三年,我来到这个家三年,你们体会我的生活三年,不能有丝毫怨恨,我就放过你们。”
“容我提醒一句,不可以有怨恨哦。”
倾澜笑了。
笑的很是纯真,眼睛澄澈明亮。